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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毅腾有些错愕的看着愤怒中却偏偏透着清冷的余欢然，长这么大他从未见过女子如此强悍的敢当街踩男人讨钱追债，也从未见过如此有生命力的女子。
这位姑娘并不如她外表给人纤细温柔的感觉，整个人身上反而是散发着强烈活力光芒，即便她的模样很凶悍，一对充满愤怒却异常晶亮，好似晶莹剔透的黑色琉璃的眼睛，像是会说话似的。
“我一家四口未来半个月可是靠篮鸡蛋维生！”余欢然踩在孔碻岚胸口上的脚更是用力的转着。”既然我ㄧ家四口未来半个月得挨饿受冻，那我请他到衙门去陪官老爷喝十天半个月的茶，应该也不为过吧！”
“啊，姑娘妳脚下留情啊……”被他狠狠踩在地上的孔碻岚又发痛哭哀号。”毅腾，你身上如果还有多余银两就拜托你……回到家，我让管家给你加倍奉还……”
“姑娘，在下没有说不帮友人赔偿妳的损失，可否请妳先高抬贵脚！”凤毅腾有些不忍目睹被女人踩在脚下的友人，忍不住为友人求情。
“这位公子，我脚很重的！”余欢然更是加重脚下的地道。”尤其是一想到我跟弟妹未来半个月都得饿着肚子，我娘的医药费没有着落，更是抬不起来啊！”抬起脚，余欢然天生就一双小脚，根本跑不快，这两个大男人要是给她跑了，她哪里追的过！
凤毅腾又看了眼她那愤怒中却偏偏透着清冷的眼眸，和一旁那两个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扁着嘴的小孩，一想到他们未来半个月得因孔确岚而挨饿受冻，就感到不舍。
“不知，需要赔给姑娘这篮鸡蛋多少银两？”决定再帮友人支付这一笔。
“五十颗，一颗三文钱！”她斜睨他一眼，毫不客气比个三，不是她黑心就地起价，每一颗蛋多要的一文钱是给她跟弟妹方才受惊的的精神赔偿费，而这精神赔偿费用可以让她娘多抓包药。
“姑娘，在下身上是没有文银，只有这枚碎银，就当是给姑娘您的损失，还望您海涵放开在下友人。”凤毅腾沉点下颚，又自一袖里掏出一小枚银两。
余欢然抛了抛手中的银两，这枚碎银少说也有二两银，心头冷嗤了声，嗤，二两银子居然说是碎银，真不愧是出手就拿出五百两银票的富家公子哥，依她看这男子也跟脚下踩的这个，上酒楼花天酒地上妓院嫖花魁不学无术男子一样，令人鄙夷！
见余欢然收了银两，脚却还踩在孔碻岚身上，凤毅腾忍不住提醒她。”姑娘，您的脚……”
“他可以走了！”余欢然将银子收进腰带内，沉沉扯扯嘴角，抬起脚。
“感谢姑娘。”见余欢然肯放人了，凤毅腾即刻扶着不断发出哀嚎的孔碻岚起身离开。
人一离开，余欢然马上蹲在面目全非鸡蛋边，小心的将还残留在蛋壳里，干净蛋汁小心装进的水袋里的余欢然，无奈的看了眼哭得泪涟涟的弟妹，”你们两个别哭了，去跟卖菜的大婶要几片香蕉叶或是荷叶回来，姐要把这些还干净的蛋汁装回去，快点，你们动作愈慢，这蛋汁就会流失的愈多，你们就不能加菜了。”
余玉然眼泪一抹。”姐，我去！”
“丫头啊，这个钵是干净的，妳先拿去用，下回再还我便行。”卖西瓜老伯将自己随身带的一个空钵拿给余欢然。
“谢谢老伯。”余欢然感激的点了下头，拿出随身手绢铺在钵上头，再将一些还在蛋壳内沾有灰尘的蛋放到上面，让过滤过的蛋汁流到下方。
一旁余灿然一直掉着眼泪心疼的看着这些破掉的鸡蛋。”唔……二姊……我们收集了好久的鸡蛋……”
“乖，别哭，这样也好，你跟玉儿刚好可以加菜，吃点营养的。”余欢然拍拍弟弟的脸颊安慰。
“小家伙，别哭了，老伯请你吃块西瓜吧。”卖西瓜的老伯拿了一小块自切开打算要卖的西瓜上，再切下的薄薄的西瓜给哭个不停的余灿然。
“老伯这怎么好意思。”余欢然惊喜的看着那薄薄一小片红艳艳的西瓜。
余灿然马上擦掉眼泪，接过西瓜。”谢谢伯伯，我等三姊回来一起吃。”
“好乖。”西瓜老伯摸了摸她的头笑着称赞。
余灿然看到拿着香蕉叶回来的余玉然，开心的朝着她猛挥手。”三姊，三姊，快来，我们一起吃西瓜。”
看到因一小薄片西瓜而破涕为笑的弟弟，和开心得合不拢嘴的妹妹这一幕，余欢然心酸酸的。
什么时候她才能让他们两人，毫无节制开心的吃上一回西瓜呢？
“二姊妳也咬一口吧。”
余灿然将西瓜凑到她嘴边，唤回余欢然的惆怅思绪，她嘴角微勾抚着他的头，”你们两个吃，吃完西瓜皮留着，回去姊姊把它腌成酱菜给你们下饭。”
“嗯，好。”
家贫的窘境和欠债，让他们无法跟一般的小孩一样有着最基本的快乐生活，连吃这么小一片，几乎是透光的西瓜都可以让他们两个开心成这样，而她这个当姊姊该怎么做才能够打开眼前的困境？
而眼前最急迫的便是那四十八两，她该上哪里筹这银两？
唉，烦！
余欢然跟弟妹回到家后将那二两银子埋在地底下小心的藏好，又将那些收集回来的蛋汁全收集到大钵中，弄了午膳给弟妹及娘亲用过后，才又换下男装准备再上街一次。
“欢儿，妳不休息一下再出门吗？”余母撩开门帘站在门边看着已经换上男装的余欢然心疼的问道。
“娘，不了，书册斋老黄那里，我答应午后要将抄写的东西送到，委托人等着要呢，不能耽搁呢。”她一边忙着将长发束成男子发髻一边说着。”药坊那里也等着我去结清，不能拖的。”
余母在床畔边坐下，看着花样年华应该是无忧无虑等着人上门提亲的年纪，却要女伴男装为一家生计操劳的二女儿，忍不住又卷着衣袖抹去眼角泪水，”都是娘拖累妳了，欢儿。”
“娘您又来了，如果您是要因为朱子贵那事对我感到亏欠，我就生气了，我们是一家人没有拖累这个字！”余欢然将木簪子往发髻一插，生气的瞪了母亲一眼。”而且当初如果没有向朱子贵借那十两银子，我们怎么帮爹爹跟大哥安葬，所以娘，这话别再说了。”
“欢儿妳不爱听以后娘就不说了，娘担心的……”
余欢然拍拍母亲的手背。”娘，我说过，我会想办法的，绝对不会让朱子贵一家如意的，相信我。”
其实她自己也没有信心，心底更是充满惶恐，可是这话她不能对着娘跟弟妹说出口，目前她也只能咬着牙向前走一步是一步了。
“好了，娘，我不跟您说了，我迟了，得赶紧出门，不然老黄要杀人了。”余欢然拿起放在床榻上的麻绳编织的袋子背上匆匆出门。
六月天的，又是正中午赶路，可，只要将这两天赶出来的手抄本交过去，就可以拿银了，说什么她也拖不得。
这路赶的她是头晕眼花的没没敢停下来歇歇脚，老黄可是等急了，而且她也急着拿这抄书费用去抓药，更是拖不得。
她卷着衣袖擦拭掉额头上的汗渍，喘口大气，待气息稍微回稳这才走进书册斋，瞄了眼空荡荡的柜台。
随手拿起本书翻着同时朝里头大声地吆喝。”老黄，我来了，你人在哪里？”
片刻！
书册斋里头才走出一名身穿灰青色短褐半臂，嘴角下边有颗痣，痣上有几根胡须瘦矮一脸精明被叫老黄的男子，一见到余欢然便抖着食指，开口指责了番，”好你个余焕然，你要死了，现在才到，客人气的都跑了，临走还臭骂我一番。”
“吼，我也不愿意啊，临时出了点意外。”余欢然大嚷为自己叫屈。”我午膳都还没用，就急着给你送来。”
“得了，得了，东西快给我，一会儿委托人又折回来了。”老黄用力摆摆手催促。
余欢然拿下背后背的麻绳编的袋子，自里头拿出一些手抄本。”对了，老黄，最近街上多很多陌生脸孔啊，都是来报考劲风书院的吗？”
“喝，你也知道这件事啊！”老黄拿过她一一自麻袋子掏出的抄写本翻阅，皱着眉的翻着。
“听街上的人说的。”
“没错，那些都是。”
余欢然顿了下，冷眼瞄了眼老黄，不屑地轻哼了声。”嗤，原来，又是一个想走快捷方式的！”
原来劲风书院隶属皇家，可以说是皇家贵族精英书院，虽说平民百姓也可就读，可真正进去就读的平民百姓没有半人，甚至连皇家贵族或是达官显要家的子弟也没几人可以进的了这书院。
想要进劲风书院可得经过三关的考试，最后只入取三十名，而且两年才招考一次，皇家那些皇子，皇孙，还有王功大臣们那些饱读诗书的贵公子们都不一定进的去了，更别提大字也识不了几个的平民老百姓了。
只要是从劲风书院出来的学子日后必定飞黄腾达，尤其又以前前三名状元，探花，榜眼必定马上被皇上直接任命重用，是进入朝廷接近政治中心的最快快捷方式，因此每次招考种有不少人挤破了头想考进这里。
老黄衔着诡异的微笑贼贼的望着余欢然，扯扯她的衣袖。”小余，我看你也去报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