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不分曲直

花间浪子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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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衣老妪早已收回手去,笑道:“好啦,老婆子信已送到,我可要走啦。”那庄丁突然张嘴喷出—口鲜血,自知伤得不轻,慌忙一手按着胸口,转身往里急奔进去。

    刚奔近帐房门口,就见徐兆文举步走出,口中只叫了声:“徐大爷”就喷出一口鲜血,人已砰然倒了下去。

    徐兆文吃了一惊,喝道:“周武,休怎么了?”他是金翅雕凌老镖头的大弟子,追随师父走南闯北二十多年,自然见多识广,一看周武左手按胸,急奔进来,此时喷出一口鲜血,就昏死过去,脸如金纸,气息微弱,分明伤势极重,急忙俯下身去,出手连点了他两处穴道。

    周武悠然醒转,目光滞钝,喘息着道:“大爷她说”他只说了四个字,又突然告昏厥。

    徐兆文听出似乎另有内情,再看周武神色不对,心头更急,一手即按在他后心“灵台穴”上,运起内功,催动真气,度入他体内。

    这在现在来说,好比给他仃了一支强心针,周武昏厥过去的人,果然又悠然清醒过来。徐兆文低声问道:“周武,快说,是什么人打了你一掌,他说什么?”周武喘了两口大气,断续的道:“是一个老婆婆她说今晚二更鸡犬不留呃”那青衣老妪预算好的,让他说出这两句话来,话声甫落,这声“呃”已经是最后的声音了。徐兆文见他已经不中用了,徐徐放开按在他背后的右手,口中低低的道:“老婆婆,今晚二更,鸡犬不留这会是什么人呢?”“大师兄。”青影一闪,走进来的是凌干青,他望着周武的尸体,惊愕的问道:“周武他怎么了?”

    徐兆文心情感到十分沉重,听周武的口气,用重手法击伤他的是一个老婆婆,她大概以周武作为榜样,向凌家庄示威,说的就是“今晚二更,鸡犬不留”这两句话了。

    师父不在,凌家庄由他负责,他怎好把对头说的这两句话,告诉小师弟呢?因此只是攒攒眉说道:“他是被重手法击伤,伤重致死,此人既敢到凌家庄寻衅,自然不是寻常之辈,咱们也不能等闲视之。”凌干青道:“大师兄知道周武是死在什么人手下的么?”徐兆文道:“不知道,听他口气,好像是一个老婆婆。”

    “唔。”他口气一顿,接着道:“现在时间已经不早,小师弟,你随我来。”凌干青平日对这位大师兄甚是尊敬,答应一声,跟着他走到前院。徐兆文眼看天色逐渐昏黑,心头的负荷,也越来越感沉重,对方善者不来,来者不善,师父不在,今晚这副重担,能不能挑得起来,就全看自己的了,他在阶石上站停,大声叫道:“张老三。”

    张老三是凌家庄八名庄丁的头儿,也是当年在镖局的趟子手的领班。张老三赶忙应了声“在”急步赶了上来。

    敢情方才周武中了青衣老妪一掌,自知伤势沉重,就一脚往大厅东首的帐房里跑,因此张老三还不知道周武出了事。徐兆文道:“周武被人用内家重手法击伤致死,你还不知道吧。”

    张老三吃惊的道:“周武他已经死了,不知是什么人把他杀害的?”徐兆文道:“那是刚才之事,杀死人的是一个老婆婆,目前他尸体就在帐房门口”

    “啊。”张老三和周武差不多有二十年以上的交情,目中不禁隐含泪水,口中“啊”了一声,忍不住正待往里奔去。

    “张老三,别忙。”徐兆文徐徐说道:“目前最重要的并不是去看周武遗体。”张老三听得又是一楞,他当过十多年趟子手的领班,自然听得出徐兆文的话中意思,立即垂手道:“不知徐大爷还有什么吩咐?”徐兆文道:“你要大家立即去吃晚餐,饭后每人带兵刃、匣弩,把人手集中到大厅上来。”

    张老三听出徐大爷的口气,似乎情况十分严重,口中答应一声,立即转身走出。徐兆文转身朝凌干青道:“贤弟,今晚可能有强敌上门,此人武功极高,来意未明,从现在起,你要一直和愚兄在一起,没有愚兄出手,你千万不可出手,知道么?”凌干青道:“大师兄,咱们”

    徐兆文面情凝重,说道:“师父他老人家不在庄上,你应该知道愚兄这从份担子,何等沉重,你要体会愚兄的苦心,一切都要听愚兄安排,不可轻举妄动。”

    凌干青从没见过大师兄神情有今晚这般凝重,心中虽觉大师兄太过谨慎,但口中却不敢作声,只是唯唯应是。徐兆文朝他微微一笑道:“好了,咱们回屋里去吧。”

    晚餐之后,徐兆文挂上镖囊,佩上雁翎刀,凌干青也早已取出他练了十年的梅花刀,师兄弟二人来至大厅。

    徐兆文指挥六名庄丁,三人一组,分伏在大厅左右,自己和师弟凌干青、张老三,三入留在厅上。整座凌家庄院,早已熄去灯火,黑夜之中,更是一片黝黑。这是以逸待劳,以暗对明。

    凌家庄的六名庄丁,都是昔年镖局的趟子手,大风大浪经得多了,每个人都知道如何应变,都能够单独作战,尤其今晚大家因周武之死,使每个人心头有了同仇敌忾的心情,只要发现敌人踪影,都想替死去的弟兄报仇,足可以一抵十。

    因此七名庄丁,比起人家七十名,也绝不会逊色。时间惭浙接近二更,凌家庄前面一片广场上,忽然出现了一个苗条的人影。这人影来得无声无息,她突然在庄前现身,就如鬼魅一般。

    你根本不知道她是从何处来,又将往何处去?只要看苗条人影的身裁,就可以知道她一定是个女子。

    而且还是一个年纪极轻的少妇。只可惜星月朦胧,看不清她的模样。不,她脸上似乎蒙着一层轻纱,和星月一样朦胧。她只是在广场上徘徊着。

    不知是在等人?还是在等待时间?现在,已经是二更天了,从远处传来的更锣,正好“当”、“当”两响。“是时候了。”

    她低低的发出一声冷酷而充满杀气的尖笑,魅影似的身子,开始缓缓朝凌家庄大门行去,她已经把口信捎到庄上“今晚二更,鸡犬不留”她自然要等到二更才进入凌家庄去。

    她既已下定决心,要毁去凌家庄,自然要堂堂正正的从凌家庄大门进去。就在苗条人影快走近凌家庄大门,相距还有丈许光景,从凌家庄巍峨的门楼上“嘶”的一声,飘落一条人影,落到苗条人影之前。

    门楼,是有三丈来高,只要看他飞身落地的姿势,轻如飘絮,点尘不扬,悄无半点声息,这份轻功,可说已经到了炉火纯青之境。

    苗条人影一怔,从她蒙面轻纱中透射出两道比冷电还冷,比霜刃还利的目光,凝注着从门楼上飘飞下来的那个人影。星月虽然朦胧,但她已看清楚站在面前,挡住去路的,竟是一个挽道譬,身穿青布道袍的中年道人。

    这青袍道入神情严肃,黑须飘胸,双目神光炯炯逼人。两人甫一对面,青袍道人立即打丁一个稽首,朗声道:“女施主请留步。”苗条人影眼波一转,格的轻笑出声,问道:“道长是什么人呢?”

    青袍道人做一欠身道:“贫道启元。”启元子,正是茅山白云观木道长门下二弟子。苗条人影又道:“奴家问你哪一个道观出来的?”启元子道:“茅山百云观。”

    苗条人影发出一阵冶荡的格格娇笑,说道:“奴家听说茅山道士善于降妖捉鬼,你躲在门楼上,是降妖来的?

    还是捉鬼来的?降妖,奴家可不是什么精怪,捉鬼,奴家也不是孤魂野鬼,道长干嘛阻挡奴家的去路。”启元子道:“贫道奉家师之命,保护陵家庄而来,女施主还是请回吧。”

    “你要奴家回去?”苗条人影吃吃笑道:“道长说得倒是稀副?你要奴家回娘家去呢?还是回夫家?娘家,奴家早就没有娘家了,夫家,夫家丈夫已经死丁十年,也没夫家可以回去了。”

    启元子道:“女施主哪里来,就回哪里去。”苗条人影轻哼一声道:“道长口气不小,只不知令师是谁?”启元子欠身道:“家师道号,上木下吾。”

    “木吾?那就是木剑道人了?”苗条人影轻轻点着螓首,说道:“木剑道人名头果然不小。”她说到这里。

    忽然冷冷的哼了一声,不屑的道:“凌千里十年前花了二万两银子,买下木剑道人一把木剑,保障了凌家庄十年安全,如今又派他二弟子来充当凌家庄的护院,奴家真想不到武林中久誉盛名的木剑道人,居然也可以用白花花的银子买得到,当真是有钱好使鬼推磨了。”

    启元子神色微变,凛然道:“女施主怎好如此说话?”“咦。”苗条人影美目流盼,格的笑道:“奴家那里说得不对了?难道木剑道人不是看在银子份上,才派道长来作护院的?”她忽然走上一步,口气一软,用央告的声音说道:“这样好不?

    木剑道人既然爱钱,这事情就好办,奴家送他四万两银子,总够了吧,凌家庄的事,令师徒就不用再插手了。”启元子勃然变色道:“女施主这是什么话?”

    “这是最好听的话了。”苗条人影格的笑道:“木剑道人难道不爱银子?那么为什么收下凌千里的二万两银子,就抹着良心,不问是非,不分曲直,一味袒护凌千里呢?”启元子沉哼了一声道:“女施主说得太过份了。你把家师看成了何等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