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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然落在王老儿身旁,用手扇了扇飘起的灰尘,等着王老儿起身。那王老儿陷在人形坑里,动了一下,接着用手撑起身子,爬了起来。一双眼睛绿芒芒,像是闪动的鬼火,低吼一声,曲腿一跃又扑过去,利爪直插萧然胸口。萧然后退一步,空出的那只手抓住王老儿的手腕,向后一摔,砰地一声砖石纷飞,后院客房的墙被砸破;待他全身摔在地面上,萧然的手仍然不松开,臂上用力一抬把他抡了起来再摔下。
王老儿被摔得脏腑翻滚,头晕耳鸣,他一身铁骨虽然结实,但也经不起萧然这样打法;萧然拎着他摔了几次,见他不动弹,觉得无趣,便把他抛了出去,王老儿伏在地上半晌没有爬起来。
陆云韬知道大殿里有古怪,不敢进去,寻了一个角落躲着,耳中听到后院一连串的闷响,不知道谁输谁赢,想逃出去又不敢:这月黑风高夜漫山遍野妖邪游荡,逃出去还不定遇上什么妖魔鬼怪;况且还要带着朱大勇,哪里会逃得方便。只好心里暗自祷告,先师孔子显灵,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西方世界阿弥陀佛千万不要让那青衣男子输了;担心的坐立不安,将朱大勇安放好,躲在一角落往后院偷看。
萧然懒散迈着步子,停在王老儿一丈左右的距离学着刚才他的口气道:“临死前你也挣扎过了,死了不可惜。”挺起矛头刺穿王老儿胸口,稍稍用力,把他挑了起来。王老儿是血灵之身,身体铁板一块,寻常兵器不能伤分毫,化龙枪是神兵利器,如同刀切豆腐,一下到底,却不见有点滴鲜血流出,萧然也看得诧异。
正在诧异之中尚未回过神来,王老儿眼睛忽然睁开,任着枪穿膛而过,又顺着枪杆用力向前一冲,速度极快,丈余长的枪被他穿过大半,只离萧然有一臂距离,再近前半分利爪便能戳伤萧然。王老儿虽然凶悍,哪里知道神兵利器的厉害!那化龙枪乃是泾河龙族后裔所化,又被太乙救苦天尊符箓炼化过,消邪祟,此刻贯穿王老儿胸膛,枪身遇着邪物泛起红光,似要起火一般,一根神矛红通通,王老儿好比被热油灌进了心里,周身也皮肉被烫的滋滋作响疼的直打哆嗦,但仍强忍着杀向萧然。萧然不及躲闪,被他抱了个结结实实,挣了一下,被箍得紧紧的,那双手臂像要嵌到肉里。
王老儿一经得手,仰头一声戾啸,獠牙生光,对着萧然的脖子张口便咬。血灵以怨为生,以血为食,被血灵咬中身体里面的精气、三魂七魄连同血液会被吸食殆尽;若是被血灵咬伤,尸毒随着伤口侵入身体,不消一时被咬伤的人也会变成这个血灵的附庸后裔,与其同生共死,任其摆布。萧然知道其中厉害,当下运起护体神光,周身青光暴起化作厚盾,护体神光可攻可防,防时坚如厚盾,攻时锋若利剑;青芒流转,王老儿两只胳膊被削断,剧痛让王老儿不由得一缓,一口咬偏,萧然向后一跃,飘出三次以外。
那王老儿惨叫一声,失了双臂,双脚却不停,仍旧张着嘴咬扑咬萧然。陆云韬刚才见到萧然稳占上风心中欢喜异常,却不想转瞬之间就被王老儿扳回了局面萧,当下心急如焚,连连跺脚,若不是有自知之明,早冲上去助萧然一臂之力。再看萧然飘然站稳,落住脚后一脸厌恶神情,仿似见了天下间最难以忍受的物件,恨不得立刻将它毁去,他皱着眉对王老儿道:“到此为止了。”说罢抖擞身躯,鼻生浓烟,口吐三昧真火。那三昧真火是人精、气、神炼成三昧,养就离精,能够炼化世间万物,任你是铜头铁脑,不死之身碰上丁点就被烧成飞灰,妖魔邪祟更是逢着就死,挨着便亡。血灵至阴之体,虽然不生不死不灭,刀枪不入,箭矢不侵,却唯独怕火,凡间若遇上僵尸血灵一类,只要设计困住,放上一把火,就可将其消灭。凡火尚能如此更何况是三昧真火!王老儿拿出拼命之势,身体前冲力度不减,正被三昧真火迎面烧伤,但见火焰沾身,越烧越旺,火光之中王老儿惨叫连连,哀嚎阵阵,滚在地上,火势依旧强盛,不一会儿身形化作飞灰,被烧的干干净净,那火焰也随着消失不见。
陆云韬在一旁看得心跳连连,激动无比,闪身出来,到萧然身前纳头便拜。萧然伸手托住,陆云韬道:“多谢高人出手垂帘,救我性命。”
萧然一脸平静道:“分内之事,不必挂怀。”
陆云韬道:“还有一事,烦请上仙抬手相助。”
萧然道:“但说无妨。”
陆云韬道:“我一友人,和我八拜之交。不幸中了妖怪的邪术,长眠不醒。”
萧然知他说得是朱大勇,有心试他,开口道:“此人与我无缘,贸然出手恐沾因果。”
陆云韬不料他一口回绝,大声道:“有何因果,我一人承担。”
萧然故意道:“此人命数已尽,救不得。”
陆云韬没想到是这个结果,一时说不出话来,萧然也不理他,收了化龙枪,作势要走。陆云韬伸手拦住他:“上天有好生之德,我这友人心地淳厚,没有做过半点伤天害理的事情,如今被妖怪谋害,你法力高深救他一命易如反掌,怎能袖手旁观!见死不救,与妖邪何异!”
萧然喝道:“大胆狂徒!”故作怒色,面上青光一闪,杀气逼得陆云韬不由自主后退一步。‘
陆云韬虽然被杀气逼退,心想死便死了也要救回朱大勇,却是不惧,反而向前一步继续道:“神仙恐招因果,避世不出,这世间善好不扬、丑恶横行,怪不得天下大乱。你斩妖杀怪不费吹灰之力,救人水火易如反掌,却置之不理;杀了几个妖怪、抛下一个好人性命不理,算得上什么?见死不救,天理何在,天理何在!人世间有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徒,唯利是图;我看神仙境界也有冷眼旁观、放任生死的败类。”
萧然白日里见到两人结拜,朱大勇规规矩矩老老实实,陆云韬脱奸耍滑,心里认作他是个负义小人,夜里见他没有抛下朱大勇稍作改观;只因两人日后皆为人杰,心地不善未然为祸一方,贻害千古,故而有意为难,当做试探。见他正气凌然,心里欣喜嘴上依然道:“好一张妙嘴,当真是舌生金灿,口吐莲花。既然你救人心切,我便告知你,救他需有人以寿元做交换,哪里去找这样的人去!”
陆云韬稍稍迟疑了一下道:“我与他有八拜之交,又承他救过,愿用我的寿元,换他恢复如初。”
萧然点了点头,脸上笑容灿烂道:“如此最好,带我去看看罢。”
两人来到前院,萧然让陆云韬把朱大勇弄到大殿。陆云韬背着朱大勇进了大殿,见到地上一只灰毛老鼠,两尺大小,心中一惊。只听萧然道:“怕什么,一只死老鼠而已。”但也不敢走近,唯恐那老鼠活过来一般,饶了半圈避开,找了一处干净的地方把朱大勇平放好;萧然又让他把灯弄得亮些,陆云韬寻不到其他火源,只好端着油灯在一旁照明。
只见朱大勇面目如初,沉睡不醒,萧然看得明白,知道是被封了三魂六魄,假装问了姓名生辰,运足真力喝道:“朱大勇此时不醒,更待何时。”这一声呼喝,声如洪钟确有说不出的清净自然,陆云韬身体完好无损听了也心旷神怡,灵觉清醒;萧然又伸手往朱大勇顶上一拍,啪得一声响后,朱大勇一个哈欠,缓缓睁开了眼睛,待看清周围环境,立刻翻身起来道:“兄弟妖怪来了,你且躲着,我缠住他,等到空当,你先逃命。”
原来彩月出现时朱大勇就醒了,不想彩月用法术封了朱大勇的三魂七魄,他便如同睡着一般,叫也叫不醒。陆云韬抢到前面,握住朱大勇的手道:“大哥莫慌,妖精已经被高人打死了。”说着要介绍萧然,却发现身后空空如也,萧然已经离去。叹息一声把妖怪如何设计勾引,如何攻进来,萧然如何出来,如何杀妖,如何救他原原本本告诉了朱大勇。
朱大勇听得冷汗直流,连叫好险,说道:“兄弟用寿元救我,做哥哥的没有保护好你,反倒牵累你了。”
陆云韬想萧然救醒朱大勇的过程极为简单,过程中没有碰自己分毫,想是救醒他并不用寿元交换,开口道:“哥哥不要如此。我看那高人也未必用了我的寿元。”仔细给朱大勇剖析了一番,两人琢磨不透萧然的做法,唏嘘不已。说了一会儿话,陆云韬一夜未睡极度困乏,只因这里曾是妖精的安身处,也不敢在这歇,提议离开。此时旭日东升,太阳照亮了大地山林中晨鸟啼叫,空谷回声,两人收拾了一番。朱大勇担心这里会被其他妖怪占去,仍旧为非作歹,伤害路人,寻些枯枝败叶,点着火把,围着山神庙里里外外点燃,但见火势冲天,浓烟笼罩,烧了半晌时间,将一座庙宇化得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