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戚

撒撒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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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翻版“高尚”名叫苏易。

    昨天的婚礼上,苏易看到了点点左手上戴着的花形戒指,暗惊:这不是“走过合江亭”论坛里面那张照片上的戒指吗?难道她就是那位发帖的失去初恋情人的女孩子?

    每天苏易都会去“走过合江亭”论坛浏览,读读沉浸在幸福之中的人们的文字,分享他们的幸福。有一篇帖子被他复制了下来,认真揣摩了里面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那篇帖子就是点点所写的她与高尚的初恋故事。每次读完,他都感叹:拥有这么刻骨铭心的初恋是多么令人难忘!

    当这个帖子招来一些网友质疑的时候,点点上传了高尚的照片。

    看到高尚的照片,苏易大惊,以为是谁把自己的照片贴了出去,再仔细看,那个男孩子比自己高,眼睛也比自己大一些,尽管如此,他还是惊叹:这照片上的人怎么这么像自己?

    不久,点点又贴出了自己定情的戒指,花形的戒指很美,似一朵永不凋谢的花朵。苏易把高尚的照片和那张戒指的照片都下载了下来。有空时,就会打开那篇散文和照片,思忖着发帖人的心迹,体味一下那爱恋的甜蜜与失去幸福的苦涩。最令人动容的是,点点在帖子里说:“合江亭是看到的,要去合江亭的路是漫长的,但我们还是要向着合江亭进发。”

    这句话,让他时时想起来,一想这话就酸楚。

    昨天,他应邀去参加婚礼,在伴娘给新娘整理婚纱的时候,他透过镜头看到了伴娘手上的戒指,开始以为自己看错了,顺手拍了一张,仔细一瞧才发现,那戒指和照片上的花形戒指一模一样。那时他便开始注意起伴娘来了。

    让他有些意外的是,在伴娘的脸上看不到帖子里的忧伤,只有如花的笑容。

    也许,这样的戒指很多女孩子都喜欢,所以她也有一枚吧!

    苏易这样想到。

    婚礼结束,他回到家时,父母都已经休息了,这让苏易安然许多。以往,只要是参加婚礼回来,父母总会就他的个人问题来上一阵絮叨。

    苏易提着脚轻轻上楼,把摄影包和器材放到自己的书房。

    轻松地洗了个澡,他感到肚子有些饿,就倒了一杯开水,拿了一片粗麦饼干充饥,坐到电脑前,开始把数码相机里的照片上传到电脑里。浏览着那些照片,看着别人的幸福,他内心平静如常。点点的照片再次吸引了苏易。他对着照片仔细端详,不禁赞道:伴娘比新娘还漂亮!

    让他有些不解的是:伴娘似乎有意看着自己的镜头,眼神是那么深情,好像有话要说。为什么她会有这样的眼神呢?

    揣着这样的疑惑,他关上电脑,拿着杯子进了卧室。他把杯子放到床头柜上,去拉窗帘。在窗帘合上前,他习惯性地低头看了看江对面的合江亭。

    苏易对自己说:“我这辈子恐怕只可做一个幸福的看客了。”

    作为男人,苏易亦是有欲望的,甚至有时候是强烈的。

    现在社会上很多奉行不婚主义的人,通过网络苏易和一个打算这辈子不婚的女孩子好过。

    他们在msn上聊了一个多月,聊得很投机。然后是电话联系,每天晚上都要在电话里说一个多小时或者更长的时间。女孩要见面,苏易一直推辞,避而不见,他是谨慎的。聊多了,互相有了了解也就有了基本的信任,有个雨天苏易开车经过那个女孩工作的写字楼,就打电话约她下来见面。

    见了面,两人之间并没有陌生感,相互一笑。苏易去开了房间,他觉得只要合眼,又都是不婚主义者,该发生的就都让它发生吧。令苏易自己惊讶的是,他没有想到自己的欲望那么强,那天他们在一起缠绵了很久,一次次的撞击,让苏易的身体有了几欲虚脱的感觉。

    那女孩子已经三十有一,自己有房子。自打他们第一次发生关系后,苏易每周都会去她那里一次或者两次。苏易迷恋她的身体,但并无感情的成分,他也只把那女孩子看做是自己的情人而不是爱人。每次激情之后,两人说会儿话,然后苏易回家。其余的生活各是各的,没有任何交集。

    那女孩也是有几个伙伴的,和苏易一段时间的接触之后,渐渐对苏易有了感情,至此也就只和苏易一个人交往。时间长了,竟然爱上了苏易,她原本不婚的想法也开始有了动摇,不时地暗示苏易是不是考虑结婚。

    这才让苏易不安起来。

    他不想结婚,不想连累任何人,他什么都可以付出,唯独给不了她一个名分。苏易提出中止两人的关系,这让女孩觉得苏易是坚定的不婚主义者,以后也就不再提结婚的事情。

    可这一次却给苏易敲响了警钟,让他不再敢相信这世上还有不婚的女性,他开始慢慢地疏远她。

    有时,苏易觉得自己还是可以结婚的,只是不要孩子就行。

    可是,女人一旦结婚,哪有不要自己孩子的呢?

    这又让他裹足不前了。

    感叹着躺上床,闭上眼睛,脑海里不由自主浮现出伴娘的眼神,他的内心被深深地打动了。旋即,那个疑惑又再次袭来:她为什么会有这样让人心动的眼神呢?

    他笑自己又开始自作多情。现在的很多女孩儿,在表面单纯之下暗藏着无法填补的欲望,千万别瞎心动。

    但这眼神让他挥之不去,无法入眠。于是,他打开灯,找安眠药。抽屉里没有安眠药,只找到了治感冒的白加黑,他服下黑片,等着睡意来临。

    那晚,他还是没有睡好。早晨下楼吃早餐时,妈妈察觉他神色不对,就问:“小易,你眼睛怎么有些肿?是不是又没睡好?”

    他坐下,微笑着摇头。他的早餐很简单,就是一片面包,一杯牛奶,有时是面条。稍微改变饮食,会引起他的腹泻。

    苏易的爸爸站在阳台上浇花,没有回头,说:“还是抽空去医院检查一下。”

    对父母的意见他向来都是遵从的,就说准备下午去医院检查。

    苏母叮嘱:“那你就别去加班了,直接去医院吧。”

    苏易说:“没事。”这是他的口头禅,“有个公司急着要设计方案,我忙半天就回来,下午我带你们去三圣乡逛逛。”

    三圣乡是成都的花乡,有很多的农家乐,是成都人节假日近郊游的首选。

    苏父说:“人家都是祖孙三代全家出动,我们呢”手拿水壶的苏父过来,有些不满地还想继续往下说,被苏母的眼色制止了,吞咽了一下口水,叹气道,“你也该考虑一下自己的婚事了。”

    看了看手表,起身拿起皮包,苏易和父母道别出门。苏父突然发了脾气,责怪他,说到婚事就逃避和回避。

    见父亲发脾气了,苏易微微叹气,拿着包又坐回到餐桌前:“爸妈,这个事情你们就不要逼我了权当儿子不孝吧。”

    这样的对话,在他们家里时不时就会上演一次。父母企盼着苏易可以答应他们对他最起码的要求。

    苏易耐心地说:“我知道你们的担忧,可我也有自己的考虑呀。我已经决定这辈子不结婚了。”

    苏母拭了一下眼睛:“我们咨询过医生,你也查过资料,事情没有那么严重嘛,你的顾虑是多余的。”

    摇头,苏易说:“过几年看看情况再说吧。老实说,我也想结婚,想有个孩子。一家人逢年过节热热闹闹地外出游玩,你们也高兴。”

    苏父说:“过几年?你这话说了都有好多年了,再过几年?等我们都老了,想带孙子都带不动了。”

    苏易笑,勉强地笑:“你们还不到七十岁,看着这么年轻,怎么就老了?我答应你们,到三十六岁我的本命年时,一定给父母大人有个交代。”

    承诺一出口,苏易心里就后悔起来:万一自己到时还不打算结婚,怎么对得起父母?自己是不是真的该改变一下先前的想法?

    一听苏易要在三十六岁时找对象成婚,父母的心头立刻多云转晴。苏母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你今年三十四了,要不先谈一个?”

    苏父深知儿子的秉性,生怕他受迫之下收回承诺,马上替他解围。于是,老两口争论起来。看父母的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了,苏易悄悄离开餐桌,开门走了出去。

    苏易的心情,被父母的争论搞得有点阴郁,内疚感也油然而生。父母的争论都是因为自己而起,他内心的负担无疑增添许多。

    出小区,街道上满是休假在逛街的人,孩子们手里拿着气球,喜气洋洋的。受到感染,苏易的心情稍有些好转。苏易和父母现在居住的小区,坐落在府南河畔,与合江亭隔河而望,是一个位置极佳的楼盘。香格里拉酒店也是看中这块风水宝地,在河对岸修建了在成都的酒店,而闻名遐迩的水井坊也在附近。

    走在府南河畔,垂柳依依,透明的阳光让树上的绿色更加清新。

    工作室就在合江亭附近的一幢写字楼里。每次去工作室,苏易都是徒步过去,走过安顺廊桥,绕过合江亭。有时,他还会驻足看看那条著名的爱情斑马线,然后才走进大楼,进到工作室开始工作。

    今天是休假日,走过安顺廊桥到了对岸,就看见又有几对新人在合江亭上拍照留影。他一路看着那些幸福的新人,直到走到t字形的路口,才收回目光,走过马路,进了写字楼。

    只有自己一个人,寂静得可以听见自己的呼吸。

    工作室规模不大,只是雇了几个设计师,其中一个兼做他的助手。父母不要他太操劳,他也不想自己太辛苦,就把工作量控制在适当的范围之内,能够应付工作室的开支和自己的生活就可以了。他的工作节奏和成都这个城市的节奏是吻合的,不紧不慢,也如同他的性格一样。

    打开电脑,他怎么也进入不了工作状态,呆呆坐在那里,盯着显示屏发怔。鼠标一点,他又打开了点点的帖子。读着点点和高尚的初恋,心悸袭来。

    今天怎么这么心绪不宁?

    他问自己。既然已经无法静下心来工作,想了一会儿,他拿起手机,拨通了陈依依的电话:“今天你们一家有安排吗?”

    “没什么安排,也就准备中饭后出去走走。”陈依依一边回答,一边嘱咐身边淘气的女儿贝贝不要捣乱。陈依依的丈夫见状,走过来抱开了贝贝。陈依依问苏易:“你有事?”

    苏易有什么话,也会说给陈依依听:“唉,今天早晨,我妈又念叨起我的婚事来”

    陈依依说:“这样啊!今天是周日,我们一家请你们一家吃个饭吧,我们也好久没去看你父母了。”

    陈依依的丈夫在一边大声补充:“咱们不去饭馆,买点菜,我亲自下厨,大家就在家里吃饭。”

    苏易听了忙应道:“这样也好。”

    挂了陈依依的电话,苏易赶紧给父母打电话,说陈依依一家中午来家里吃饭,并告诉他们不要准备什么,菜他们会带过去,陈依依的丈夫还要亲自掌厨。

    把这些安排好了,苏易心里安稳了许多。陈依依曾经是他的未婚妻,现在是他人妇、他人母了,他和陈依依的感情更像兄妹关系。

    每次见到陈依依,他都会想:如果当初和陈依依结了婚,他们的孩子应该比贝贝还大一些。

    不敢再往下想孩子的事情,他知道自己的疾病会遗传给自己的孩子,这是他不婚的根本原因。

    曾经陈依依劝他,可以找个也不喜欢孩子的女人结婚。他不接受,要结婚就得要孩子,他太喜欢孩子了。

    注定,他不能结婚,也不能有孩子。

    中午苏易从工作室回到家,陈依依一家也刚好到。苏父见到贝贝特别高兴,带着贝贝去书房玩游戏去了,苏易则和陈依依的丈夫去厨房烧菜。苏母就拉着陈依依在一边说话。

    两家人快快乐乐地吃完了午饭,陈依依的丈夫有事情要办先离开了,苏易和陈依依陪着贝贝去逛步行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