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议事堂

文艺基督怪咔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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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默逐渐发现,原来李靖宇竟是城内少女争先结识的对象,她心性冷淡自然对人的外貌长相不再在意,秋天一到便到了晒书的时节,春夏多雨,只怕一些好书要发霉了,天子监书卷众多,所以这日各院的侍女都要互相走动的,王默与青鸾自然要分开做工,一日只几个时辰的做工时间,哪来的闲暇功夫聊天呢。

    梅君子院的男子都是达官贵族家的,平日里不是即刻回家,便聚在一处打发时间,只见王默走入院内跪在地上分手,几个男子站在不远处,为首的是太傅的大儿子林谚,他用手中的石子扔到王默的屁股上,王默转头,林谚便哈哈大笑,王默心中所怒但也不想惹事。

    林谚嗑着瓜子同其他同僚道:这女的哪个院子的,看着眼生。

    工部侍郎之子张昊:应该是其他院的。

    几人又不知聊了些什么,几阵哄笑,王默心里烦得很便加快手脚,忙完了这一阵她就去竹君子处帮忙,竹君子处大多是古籍,需要特别谨慎处理,王默贵在地上摊开树叶,又用刷子刷开树上的灰尘,此刻一个男子蹲了下来,王默抬头一看,那男子手里拿着一个垫子:姑娘,入秋了,这天冷的很,你这样跪在地上膝盖会受不了的,还是垫上垫子舒服些。

    那男子皮肤通透的很,在阳光下十分好看,王默接过垫子,只见他的手如白玉雕砌,记得严夫子说竹君子都是即将进入官场的官员,这人皮肤如此白皙,定是文官。

    那男子笑着说:姑娘是其他院的吧,在下是即将上任的礼部侍郎文好羽。

    这男子笑得温柔,倒是王默不好意思了,王默轻声言谢,男子又拿着垫子给其他侍女,王默刚起身便望向书院,执教夫子正坐在正座,堂下的竹君子们正在激烈讨论什么,王默不禁走向房门外望向里面。

    一曰:何为国,何谓家,如今西陵内外堪忧,吾以为如今的驻军不再适应眼下的情况,西北战事连连,而几大主要军营都驻扎在内陆,每每发兵在国内便大动干戈,何不重新规划!再者西陵虽能驱虎作战,但这些蛮夷大多在极寒极热之地,若遇持久战,西陵必败!眼下如何重新培养特殊的兵种是重中之重!

    一曰:此言差矣,现下灾祸连连,如西北地区的恒川终年冰雪,最近竟数年不下雪了,连其地区特有的寒樱草都不开了,如此天象谁能预测,乱世之下,应少动干戈,不如采用和亲的方式,争取时间韬光养晦。

    执教夫子眯着眼喝着茶,王默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场景,她虽路过梅君子与兰君子多次,却未曾见到这样高谈论阔的场景,这就是西陵的年轻官员,他们年轻又大胆,他们如此的富有朝气,什么样的人才能抗拒这里,若她是男子,她也要去到官场里,在这样的时候与他们一同为天下出谋划策。

    冷静下来王默才想,自己是太年轻了,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时而觉得她该去山林里过最普通的生活,时而觉得她想要一个幸福的家庭,又或许眼前的一切是她内心深处想要的,喧嚣与宁静,哪一个才是心中想要。

    王默拿着书转身从侍女道上准备离开,这没走几步路便遇上了林谚,林谚与张昊二人一左一右拦着王默的去路,王默怎么也过不去便低头小声说道:请二位公子让一下,奴婢还需尽快去其他院。

    林谚用手抬起王默的下巴:长得不错,要不要跟小爷去后院,往后就不用再做这些事情了。

    王默心里燃起了点点怒火,幼时的恨就像是一种毒埋在她的血液里,一点就燃!王默的头发里藏着银针,这林谚手上无茧,定非习武之人,即使会上一两招也不精通,但凡他再有动作王默就要了他的命!

    此刻文好羽却走了出来:二位公子,秋高气爽,如此好的日子,不如我们去曲水流觞吧,几位都是朝廷贵胄,往后也是国之栋梁,若二位公子能赏脸,文某也是有福之人啊。

    林谚得意极了:行吧,你都这样说了,若是我再拒绝,也不符合西陵的公子风范。

    文好羽见他们离去便对着王默说了句:姑娘别跟他们置气,这些贵公子自幼便被人捧在手心里,故有些骄纵,凡事解决办法众多,若以平常心,常常能化险为夷。

    王默一惊,难不成他是有功夫的,否则他怎么知道自己刚才藏有杀心,文好羽同她行君子礼这便告辞追了上去,王默想了想又向前追了几步:先生!

    文好羽愣了下:姑娘叫我先生?

    王默点点头:花儿觉得,先生是有智慧的人,故想先生教我做人的道理,我……我很感兴趣。

    文好羽笑了:不敢当,这些事情我自己还没参透呢,但我可以教姑娘识字,给姑娘读书,这几日功课繁忙,不如这样,三日后我与姑娘在兰亭苑中相聚,以书会友,如何?

    王默点点头:多谢先生教导之恩。

    然而到了半夜王默怎么也睡不着,她脑子里满满是在竹君子院子里看到的场景,朗朗读书声,赤赤臣子义,她的血都热了,王默起身见青鸾已经睡了,这才披上间衣服到外面赏月,忽遇几个男子鬼鬼祟祟的立于假山之后。

    王默轻功极好,仔细听来一步一步之间毫无声响,她靠在假山后面,原来是林谚领着一帮狐朋狗友鬼鬼祟祟的商量着什么。

    林谚道:今日那小妮子好看的很,不如咱们掳来玩玩,如何?

    张昊附和道:还要同她一房的青鸾,那青鸾细皮嫩肉的,我早就想一亲芳泽了。

    王默气急了,或许是在她心中,天子监是多么神圣的地方,而书侍女又是这样干净的称谓,而更深一层想,更是她内心对男女那些事情深深的厌恶,王默便用方巾蒙着脸,她捡起地上的桃枝便飞上甲山,夜光蒙蒙,根本看不清她的脸。

    林谚等人大慌:谁!

    王默的眼红的可怕!

    “我是那夺命的夜叉!”

    王默原本只是想要吓唬他们,可不知为何当她出现在这些内心丑恶的人的面前的时候,她却说出了让自己都觉得害怕的话。

    王默的功夫当真是一般,但她轻功好,她便跳到林谚肩膀上,林谚动弹不得吓得大叫:快把这人弄下去!

    这群人之中有一副将的儿子,那人有些功夫便抓住王默的左脚,王默挣脱不得便双手立在那副将小子吴越的肩膀上,一脚抬起使出浑身力道这才逃了开来,几人见她落地便围攻上来。

    王默旋即使出气盾术,那些人使出全力却无法伤她分毫,王默看他们凶神恶煞,如同地狱恶鬼她心中更是愤怒,便刷出无数飞针刺伤他们,此刻巡夜仆从敲鼓而来王默赶紧离开。

    混乱之中一双手将她拉近假山石群之中,王默定睛一看原来是青鸾,青鸾拉着她蹲了下来: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王默扯下面巾:方才我听到太傅的儿子他们要掳走你我,我便出手教训他们。

    青鸾笑了:呀,没想到你竟有这样的本事,他们那几人确实可恶!

    两人刚要站起来就被人抓住,方才那阵动静各院留守的学子都被惊醒,林谚的妹妹林雀带着自己的左右护法吴琴和陈月明一同将这二人拿下,这会子各位夫子都起来了,一群人闹哄哄的到了议事堂。

    这是王默第一次看到大夫子王言,王言一头白发,他身体一直不太好,除了主持天子监的节庆他甚少出现于人前。

    王言道:这二人所犯何事?

    林雀冷笑:夫子,这二人半夜鬼鬼祟祟的,装神弄鬼,欲对我哥哥下毒手!

    王言毕竟上了年纪,他喝了口茶清清嗓子:这事是你们二人所为,还是一人所为。

    青鸾和王默此刻都不敢说话,生怕说错了话就万劫不复。

    林雀站到哥哥身旁,她给林谚使了个颜色,林谚立刻叫唤了起来:夫子啊,这两个女的不得了啊,你可得给我做主。

    吴越上前:方才是一个人跳出来的,夫子,不管所谓何事,这两女的入天子监的时候并未说明是带艺入会,只怕其中有诈。

    王言:既是一人犯案,那就早早承认了吧,别连累别人。

    二人皆不说话,王言叫严夫子上前:严夫子,这二人可都是你收入天子监的?

    严夫子小声说道:大人,这解铃花是李靖宇将军亲笔写信要我们收留的,李将军乃皇亲国戚,下官核对过玉印,确实是李将军的印,而这位青鸾姑娘,也是李将军家的旧仆,她奶奶服侍了二王爷夫人一辈子,王爷见她可怜就托付给咱们天子监代为照顾。

    王言想了想:左右都不好得罪,太傅大人是咱们这的头,更不好说。你看呢。

    此刻一个蓝衣姑娘闯了进来:夫子,今夜我看大家都在,我有事要说。

    说话的是中军将领宇文拓的独生女宇文天辰,天辰冷眼瞥了下林谚,林谚一下子就乖了,这宇文天辰和林谚自幼结亲,林谚打小就处处被宇文天辰欺负。

    天辰说:夫子怕是不知道吧,咱们这天子监本是的读书人的地方,是西陵最干净的地方,然而就在这还有人欲行不轨之举!早前院内就有书侍女被人夺了清白自尽的事情,只是大家都怕得罪权贵不敢直言。

    林雀当然知道宇文天辰口中说的是自己的哥哥,她便红着脸争论道:胡说八道!你莫要信口雌黄。

    天辰冷笑:这事情难不成和林大小姐有关?

    林雀连忙反驳:胡说八道!

    天辰这会儿是开怀大笑:若是如此,林大小姐激动个什么劲。

    此刻文好羽从门外进入,他手中拿着一块白布,里面不知裹了什么东西,那白布在地上一摊一块人腿骨便出现在众人眼前,几人大骇!

    文好羽说道:夫子,我前些日子同几位公子行曲水流觞之乐,结束时一酒杯随溪流而下,小生便在溪边看到白骨一具,这白骨穿着书侍女的衣服,这才有了宇文姑娘方才的话。

    王默低着头冷笑,这场戏越来越精彩了。

    林谚不敢直视宇文天辰:谁知道她怎么死的,说不定她得了什么怪病,又或者她被强盗害了命呢。

    文好羽先对夫子行了礼方才说道:夫子明鉴,天子监地虽大但管教森严,这小溪贯穿天子监,侍女的尸体是在天子监内被发现的,若有强盗进入,院内设有护卫,个个精英,怎么可能丝毫没有察觉,夫子们日日检查进出人口,外人若要进入几乎是不可能的。再者这侍女身边还有腰牌。

    文好羽拿出怀中腰牌:竹君子的侍女祝陶一个月前便失踪了,这事情竹君子院的夫子也有写在议事折子上向上汇报,但因科举刚过,院内外都十分忙碌,便只来了一二官差了了完事。祝陶是少数带艺入会的侍女,若不是三五大汉,我们这些读书人如何能将祝陶杀死,若是大人叫来仵作,我想就能查清楚祝陶死了多久,因何而死,人死不能言,但人骨会说话!

    一时之间大家都惊呆了,王言不愧是见惯了大场面的,他在严夫子的搀扶下站了起来:我天子监风雨十余载,大风大浪亦有,宇文姑娘,你方才说的有理,这里是读书人的地方,不该有不属于读书人的事情。这二位书侍女的事情,是小事,犯不着兴师动众,就交给严夫子处理,若是真的带艺入会,说一声就好了,也只着她隐瞒之罪,无须大动干戈。之余方才之事,本夫子会写明情况,折子一式两份,一份给太傅大人明鉴,一份给太师大人明鉴,夜已深,小事今天处理,大事听上面处理,其余人等回去休息吧。

    王默心想,这王言真是老狐狸,他几句话就置身事外了,把这事推给了太师和太傅去处理,一来卖太傅一个人情,二来也给林雀和林谚一个下马威,王默是不懂这些的,但她天资聪颖,仔细想想也都明白了。

    王言走后,文好羽将青鸾与王默扶起,此刻林雀气急了:等下,这二人明明就袭击了我哥哥,难不成就这么算了。

    宇文天辰见她这幅蠢样子心中简直乐开了花:林姑娘,我若是你,此刻一定急匆匆回去找爹爹救命,而不是在这里追究如此小事,而且,这天子监这样好的地方,寻常女子能在这里做工是多大的荣幸,若是她们二人袭击你的哥哥,让我猜猜,是什么样的事情让她们如此大胆,会不会夫子说的大事和小事,就是一件事呢。

    林雀硬生生被堵住了嘴,一气之下拂袖而去。

    王默向文好羽致谢:文公子,谢谢你。

    文好羽笑道:花儿姑娘严重了,二位还是早点歇息吧。

    青鸾入了房便摊到在地上:吓死我了。

    王默将她扶起坐到床上:没事了。

    青鸾叹了口气:今天好在有宇文姑娘和文公子,否则你我还不知道要遭什么罪呢。

    王默笑了,青鸾不解:你怎么还笑得出来。

    王默说道:我只是佩服这些人,又觉得活在世上真是难,你以为你已经远离麻烦,可是麻烦就像是影子一样,一直追着你。

    青鸾脱下鞋子揉腿:可不是么,谁活着也不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