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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是傅九么？</P>
他为什么会在这，还躺在灌木丛里？</P>
我绕过垃圾桶，走到那石台下 , 透过连翘丛的缝隙往里看。</P>
完全可以确定，那就是傅九手腕上的东西。</P>
几乎是同时，我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P>
……他死了？</P>
我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P>
说不清是什么感觉 , 总之心跳的很快，应该是兴奋的原因。</P>
我向右移了两步，躬身向灌木茎的缝隙里观望，寻找……</P>
便对视到一双熟悉无比的 , 睁大的桃花眼。</P>
在我看到它们的大多数时间里，它们是弯成月牙，有点迷离，似醉未醉 , 再加上一个笑容 , 就足以勾魂摄魄。</P>
可如今 , 它们的周围，被血覆盖。</P>
我看着他，这样的一个人死了是挺可惜的。</P>
他这会儿的样子也怪可怜的 , 上半张脸全是血 , 穿一身黑色也看不出身上是个什么情况。</P>
我有些感叹 , 傅九今天，不但生日过得乱七八糟，最后还死在几个垃圾桶的旁边……</P>
这或许就是上天的旨意吧？</P>
生无宁日，死得其所。</P>
还真是挺适合他的……</P>
我两手垂在腿侧，一动不动地看着他。</P>
他趴在地上 , 偶尔眨一下眼 , 只呼吸不出声。</P>
他的每一下呼吸都很缓慢 , 夹着清晰的血液的味道。</P>
此时安静的夜里，隐约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P>
我朝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 , 又看到两个穿着黑衣服的人在跑。</P>
不是之前从我身后跑过去的那两个，他们个头稍矮 , 但体型也十分健壮……奇怪，到底这些人是干嘛的？</P>
那俩人停下站在街道中间 , 他们一边讨论一边往四周看 , 最后进入到街道两旁的绿化带里 , 一人一边开始搜寻。</P>
我浑身一震，他们……是在找傅九？</P>
我看看面前一米多高的石台上 , 在连翘丛里奄奄一息的傅九……是那些黑衣服的人，把他伤成这样的？</P>
傅九也在看我……嘴唇抿得很紧 , 看不出一星半点求我救他的样子。</P>
九点半 , 街道上还有几个行人 , 百米之外的公寓楼也有人进进出出……那两个黑衣男人还在不远处低头搜寻。</P>
于是我抬起一只胳膊，像那次在拳击台下 , 他对我挥手那样，缓缓张开手掌，左右摇了两下……我凝视他那双漂亮的眼睛 , 无声地说了一个 , 再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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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转身没有再回头 , 手抄在外套口兜里，握成了拳头，路灯将我的黑影拉得越来越长……</P>
我的心里没有什么欢愉感，虽然那是傅九，但也是一个濒死之人。</P>
在死亡来临的时候，总是要带着敬畏和谦卑的心情的。</P>
脑海中和他相处过的画面，纷沓而至。</P>
甚至包括今天中午我的落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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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家菜的老店员给我送去干洗好的衣服时，眼神就很两样，欲言又止了不到十秒，就问我和傅九是什么关系。</P>
我当时在想，现在的服务员都倚老卖老到可以直接打探客人隐私了吗？</P>
看她一把年纪我也就原谅了她 , 我说我跟傅九是敌人关系，否则他怎么会扔我下水。</P>
老店员说看着不像 , 谁会大冬天的跳到水下救敌人。</P>
我当时是沉默的。</P>
梁京澈以前说，我对他有利用价值 , 所以他得知我落水后第一时间救我，在我看来是应当应分的。</P>
但是傅九……我也不知道他救我是安的什么心思，可能也没机会知道了。</P>
幸好救起我的不是他 , 否则我不得不欠他的人情。</P>
如果欠他人情，我刚才可能就会救他，更可能令自己陷入危险的境地。</P>
……其实，那时候我确实有办法救他的 , 虽然有点铤而走险 , 但那时是最好的时机了。</P>
那两个男人一直低着头 , 还离得很远，他们与我之间有行道树的遮挡。</P>
他们的地毯式搜索，应该很快就能发现奄奄一息的傅九……</P>
我停下脚步，盯着自己漆黑的影子 , 呼吸有些乱 , 竟莫名想回头看一眼。</P>
我不知为什么会对他有这种纠结的心情。</P>
可能是因为中午偷听到的 , 他和那老者对话里的……潦落意味。</P>
也可能是因为，傅九是叱咤过风云的人物，有些不适合死在垃圾堆附近……</P>
最终我克制住回头的冲动，一路向前。</P>
那人是傅九，他欺辱过我 , 还是个黑道的渣滓 , 我没敲锣打鼓地告诉那些黑衣人他的所在，已经是仁至义尽了……</P>
如果他就此死了 , 应该会更好吧……对所有人都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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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得飞快 , 无视自己过快的心跳。</P>
路过一个二十四小时便利店，我走了进去 , 打算买一杯热饮料暖手 , 缓缓精神 , 再出去打车回家。</P>
店主将我选好的一罐奶茶放到微波炉里加热 , 然后他端着一盒热气疼疼的泡面走向窗边的清洁工 , 他脚边还放了扫把和簸箕。</P>
“老李 , 侬不兹下班了吗 , 怎么又穿上制服了？”店主问。</P>
我也有些意外 , 晚上九点多了，怎么还要打扫卫生？</P>
我也坐到窗边的位置翻看杂志，耳边不经意听着两人的聊天。</P>
清洁工看上去五十多岁 , 一边吃面一边低声对店主说：“侬晓得隔壁那条街伐，宗家菜，出事了！他们那个古代官府一样的大门哦 , 晚上的时候，被人全砸烂掉了！”</P>
我万分惊讶，身体忍不住向他们那边凑了凑……</P>
店主也是一脸惊愕 , “宗家？！怎么可能 , 这么大的事情，隔一条街我不知道的！？”</P>
“封锁了咯！警察都去了。”清洁工用筷子捞出泡面吹吹，呼噜呼噜吸进去，“唔，好切……”</P>
“侬表瞎讲啊，他们家后台硬得咧，谁敢动他们一下呀！”</P>
清洁工吞下面条，“我骗你干嘛啦，都邻居的！真的，街道办连夜叫我们过去收拾的。”</P>
店主半信半疑，“……那么着急？明天清理不也一样的。”</P>
“不一样……”清洁工拇指夹着筷子，半遮住嘴巴凑到店主那边 , “听说啊，宗家里……死人了。”</P>
我僵住。</P>
“啊？死人？这么严重啊……谁死掉了？”店主声音也低了。</P>
“好像是 , 店老板的父亲。”</P>
“……宗叔啊？天呐！怎么死的！？”店主眼珠瞪大。</P>
宗叔……死了？</P>
我惊住，是那个打了傅九一巴掌，却没事的老人家吗？</P>
“那老头 , 好像是卷到黑社会打架撒么子……我们去的时候救护车刚走，满地的血哦，好好的店面，成了一堆砖块木头……唉……”</P>
“这都是什么世道啊 , 黑社会哪呢嚣张成这个样子的……我离这么近，都没去那吃饭呢，还想年前狠狠心，带着老婆儿子去吃一次的……”店主嘟囔。</P>
我的大脑里已经混乱一片。</P>
怪不得 , 在孙薇薇阳台看到那个四合院里 , 只有红色的灯笼在晃 , 没有其他灯光……原来是出事了。</P>
宗叔，黑社会，傅九 , 黑衣人……这一切，都是有关联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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