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图谋

南山有台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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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结点击榜首(青春期)朝三暮五著&lt;a href=&quot;<a href="m.bikuge/book/9374/&quot;" target="_blank">m.bikuge/book/9374/&quot;</a> target=&quot;_blank&quot;&gt;<a href="m.bikuge/book/9374/&lt;/a&gt;" target="_blank">m.bikuge/book/9374/&lt;/a&gt;</a>点击连接即可完整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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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是这段时间里, 卢子俊养下许多婢子在身边。

    李静仪有次正撞见卢子俊周旋在这些花花绿绿的女子之间,他紧张又开心地期盼着她发一通脾气,可李静仪仍是那副不冷不疏的样子,甚么也没说就走了。

    她不在乎。在卢子俊的眼中,李静仪根本不在乎他有多少女人,因为于她来说, 自己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人罢了。

    他不能理解,有些高高在上惯了的人, 是不会把这等她看不上的人物放在眼中的。李静仪不会嫉妒, 不是她不在乎卢子俊, 而是她不在乎那些女人。

    这样令人哭笑不得的误解令两人的关系非但没有一丝好转,反而愈发僵硬。

    卢子俊以前从不沾酒,便也由此沾上嗜酒的恶习。

    一醉销千愁,醉了才好。

    醉了还能梦见李静仪, 凶巴巴地对他, 但只要哄上一两句, 总能见她笑。他能够抱着她,一遍一遍说着真心话, 可以肆无忌惮地质问“为甚么不喜欢我了”;若是个最好的梦,还能听见李静仪回答“只喜欢你的”……

    梦有多好,醉后醒来的滋味就有多不好。他需要捱着宿醉的后遗症,还要面对白天黑夜都不见踪影的李静仪。

    可他到底只爱着她这一个女人,想到知道她生来骄傲, 自然不肯轻易低头,便就当他先认输了又有何妨?

    在一百回醉酒壮胆的夜里,他下了一百回决心,才决定去找李静仪说个明白。

    故而仍是在同样的月夜,他来到李静仪的窗外,手心里捏得全是汗,战战兢兢地透过窗缝望进去,就看见李静仪正伏在一堆信件中沉静地睡着了。

    那会子李静仪染上了风寒,看信件不久就觉得困怠不已,毫无防备地就睡了过去。乌黑的长发铺陈着,瀑布一样地流泻下来,整个人都浸在柔软的烛光中。

    卢子俊倚着窗,不忍打扰她,静静地凝望着,衣袖上是灿烂的星光,只觉这满夜里都是温柔的宁静。

    卢子俊也是才听说李静仪选了个祖籍庐州的婢子要学庐州话,是想之后同他一起去听评弹,就不用总听个响儿了。

    望着疲倦不堪的她,卢子俊才发觉自己之前行径实在幼稚可笑,竟像个小孩子一样闹出这么多无端的脾气。他想,等静仪醒了,一定好好地同她道歉才行。

    大概上天非要他不好过,让展行不合意地出现在这里。

    展行单膝跪在地上,将李静仪那只好似白玉一样的脚从铜盆中轻轻握起来,拿布小心翼翼地擦拭着上面的水珠。

    隔着书案,展行似乎比任何时候都要大胆,就着她看不到的地方,颤着气息吻了一下她的脚背,力道轻得就像是一颗水珠一样,未能引起一丝波澜就被拂了去。

    卢子俊就看着展行替她穿上了罗袜,然后将她轻抱起来,往床边走去。中途李静仪是醒了一瞬的,咕哝着问“几时了”,展行低低地回答“殿下生病了,应该好好休息,今日就别看了罢”,便将她放在床上,仔细地盖上了薄被。

    展行来关窗时,卢子俊已经藏了起来。屋中的灯很快就灭了,他晾在霜夜之中等了很久很久,都没有见展行出来。

    他就像个傻子一样在外面等了一夜,却不知该做些甚么才好。那一晚他没能跟李静仪说明白,自己却想明白了,他娶得人除了是李静仪之外,还是个公主。

    可笑的是在这之后不久,李静仪就怀上了孩子。他们冷战多时,卢子俊自然觉得这孩子是展行的。他还曾卑劣又龌龊地诅咒过,希望这个贱种能够死掉。

    可李静仪那么开心,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开心,他终是不舍得这孩子出一点差池……

    她怀孕后的反应很厉害,每日都不好过,经常背痛难忍。他担心着,又无能为力。当时碧月告诉他,党参能够安胎,但极不易得;她有些门路,于是想求卢子俊能够买一些回来。

    虽然卢子俊自己不肯放下脸面去照顾李静仪,但每隔半个月就会买上一包“党参”给碧月,趁机问问她的近况,再将自己从别处打听来的怀孕时需要注意的事项告诉碧月,请她一定要小心照顾着。

    他没想到腹中的孩子会是他的,更没想到那些安胎的“党参”竟会杀了李静仪。

    烈烈的酒水如同鸩毒入喉,与悲痛、悔恨一样的炙热,烧得他满心满肺都快要炸裂了,冷冷的寒雨扑在面上,都不足以消减这样的温度。

    卢子俊扶着柱子在雨中呕吐不已,秽物掺着血丝一并吐出来,吐过了,又是一阵伤心欲绝的嚎啕大哭。他狠狠地撞在柱子上,连头都磕破了,汨汨流出鲜血来,疼痛不足以缓解,便又是发疯一般地嘶吼着,发泄到最后声音都哑了,喊不出来了,只能不断低念着“静仪”二字。

    可这茫茫雨夜当中除却冰珠滚地一样的雨声,哪里还会有甚么其他的回应呢?

    ……

    这件案子至此已经全部了结。

    展行承认杀害包括怀莺在内的八名妓.女,并且劫持人质的罪行。因为展行身负重伤,失血过多导致当堂身亡;罐中骨案牵扯其同伙守陵者数人,皆依法判处。

    由此牵连而出的长公主李静仪之案,犯妇章氏也在狱中认罪伏法,刑部尚书亲判于秋后处决。

    结案陈词由大理寺过审,再递呈到宫中交由惠贵妃过目。

    火舌舔舐着白纸黑字,一点一点烧成灰烬。跪在月下柳前的人,将燃着的陈词卷纸放到火盆中,跳跃的火焰映衬着衣摆上青鸾的眼睛,洞如明炬。

    她双手合十,低声念着:“静仪,你能安息了。”

    一个宫女提着雕笼风灯走近了,道:“皇上晚些时候会跟娘娘一同用膳。现在驸马爷正在政成殿呢。……娘娘,您说皇上会不会杀了驸马爷阿?”

    默了片刻,惠贵妃说:“不会。”

    政成殿内只点了一盏书案旁边的鹤形灯,灯已将熄了,光渐渐黯下去,令整间大殿都显得幽暗无比。

    卢子俊跪在地上,眼窝里两颗冰冷冷的黑珠子像从哀伤中捞出来的,没有任何光彩。

    文宣帝沉下悲痛,低低道:“静仪死前想要见朕,朕这个妹妹一生骄纵倔强,从不肯示弱于人,那还是她第一次肯在朕的面前哭泣,说她自己疼得不行了,想求个痛快,至少还能死得更体面些。”

    ——皇兄,静仪此生罪行难书,能有今日实乃报应不爽,回想起来也断没有甚么可悔的事,只是遗憾没能给子俊留一个孩子。……静仪想求皇兄,在我死后能够保他一生荣华富贵、平安喜乐。

    “她允你伤心,也允你再结新欢,只不过不得为妻。因她善妒,不愿你忘记她。故而朕才在你求娶章氏之时,并未褫夺你驸马的爵位,不许你娶妻,却许你纳妾。”文宣帝痛苦地喘了几声,继而道,“朕答应过静仪,不会杀你,你永远都是她的驸马。走罢。”

    “好极……好极……”

    卢子俊念叨着从地上爬起来,丢了魂似的挪着身子一步一步地走回长公主府。

    ……

    这案子一结,傅成璧就一刻不闲地将官.妓尸骨案整理成册,并将牵连而出的长公主案写成副册,洋洋洒洒共计十多页案陈,再附上验尸记录和现场勘查的记载,一块卷起来塞到宽胖的竹筒中。

    傅成璧握着铲头小刀在竹筒上刻下年月时间,但在定名字这一块却左右没能选下个最好的,于是竹筒与书案上插满蒲葵叶的陶罐并站在一起,迟迟未能入卷宗库归档。

    傅成璧趴在胳膊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竹筒,明媚的眼睛一直盯在未能刻上名字的空白处。

    玉壶一进值房就见她神色恹恹,问:“姑娘怎么了?”

    傅成璧摇摇头,转而道:“让你办得事办妥了吗?”

    玉壶回答:“杜仲叶杜先生在长公主殿下死后不久就回了乡下老家,现如今就在颍昌泉曲乡里,开了间小药铺。”

    傅成璧心中有惑,惑于当年太医院上下为长公主安胎诊病,竟不曾发现她体内有乌头藤的毒?

    前世她记得后宫中就有一妃嫔以乌头藤等毒害他人,很快就被太医发觉,落得个人赃俱获的下场。因此,傅成璧无论如何都想不通,为甚么作为主治御医的杜仲叶竟对此毫无察觉。

    而且在长公主小产之后不久,杜仲叶就引咎还乡了。

    这些蹊跷如同笼屉一样蒸着傅成璧的心,令她时时牵肠挂肚,所以她打算亲自去拜访杜仲叶,问问当年的事。

    玉壶对此也很赞成,道:“姑娘自从墓室出来,白日里神思恍惚,晚上梦魇不断,一脸好几日都未曾睡好个觉了,这回到颍昌四处走走也好。”

    傅成璧说:“去准备一下罢,尽快启程。”

    傅成璧到段崇的值房中同他请假,打了帘子进去,正见他一脸严肃地在看一些黑纸金字的书信。

    此书信是江湖上要封红漆的密信,信息关乎机要,不得教第二人看见。段崇听到脚步声,即刻将书信收好,凝着的肃眉还未舒展开,看人时带着一股子的邪劲儿。

    傅成璧知道他还在处理公务,不便多打扰,直截了当地说:“这段时间我应该不会再来六扇门了。”

    段崇闻言刹那间失神,眼轮变得有些黯淡,问:“非得要走吗?”

    傅成璧想着,那些疑惑一日不解开,她一日不得心安,所以这一趟颍昌之行,她是非去不可,于是就坚定地点了点头。

    “好。”

    段崇抿起唇,未曾来得及察觉自己语气中的失落,傅成璧就已经离开了。

    再过了片刻,他突然觉得常年熟悉的值房忽然变得空荡荡的,下意识站了站,但也没想明白自己为何会站起来,故而很快又坐了回去。

    就着黯淡的烛光,再将红漆密信展开,已是一个字都看不下去了。

    小药童撇着嘴摇摇头,见这日头灿灿,照得人头脑发昏,便将门后的一把黑伞递给傅成璧,之后就跑到院里传话去了。

    一去便是多时不回。傅成璧打着伞,直刺刺的阳光透过黑色的伞面就变得朦胧柔和起来,亭亭玉立的身姿如同紫竹,萧萧清清的。

    任她等到暮色四合,杜仲叶仍旧不见。等天色再晚了些,傅成璧便将伞搁下,就叫人一同离开了。

    杜仲叶以为她是放弃了,没想到翌日清晨,他刚从外面遛完鸟儿回来,又见傅成璧站在门前,正与他的弟子攀谈。两人也不知说了甚么,他的小弟子脸上带着羞涩的笑意。

    小药童见杜仲叶回家,赶忙上前拜礼,小声同他说:“师傅,傅姐姐又来了。”

    好嘛。都叫上傅姐姐了。杜仲叶伤寒未愈,脸色有些灰白,定定地看向门前明艳艳的女孩子,很久很久,他才叹了一口气。

    真是时也命也。多年来他盼着有个人能来,也盼着不会再有人来。

    杜仲叶掠过傅成璧径自走进了门内,杜仲叶勾着鸟笼挂到房檐子上去,回身瞧了一眼傅成璧,招手请她到走廊里来。

    小药童眼睛一亮,晃着傅成璧的袖子说:“师傅愿意见姐姐了。”

    傅成璧一笑,躬身走进去。小药童赶忙搬了个竹藤椅,就搁在摇椅旁边,又给杜仲叶和傅成璧沏上了茶,模样动作都十分机灵。

    杜仲叶轻咳着往摇椅上一躺,闭上了眼睛,“老朽知道姑娘来是想问甚么。但这世上有许多事,问,未必知;知,未必明。何苦来?”

    “先生不愿明言的原因,我大抵也能猜个七八分。我知道自己的斤两,断不会做出无妄的事来,也绝不会牵累先生。……我只想知道真相而已。”

    杜仲叶叹笑道:“好,好。此事若能有另外的人知晓,老朽行将就木,也算能‘问心无愧’了。”

    傅成璧坐在他身边的竹藤椅上,捏着轻描勾勒的茶盏,静静地听着。

    ……

    六扇门中今日来了个贵客,由杨世忠亲自引入了门,带到段崇的值房当中。

    已然是夜深,随着杨世忠进来的人一身深紫色的官袍,胸前盘翩飞的白鹤,如若神人临世。肤若白瓷,略带病色,清俊的眉眼浸在温软的月光当中,自有三分风流,七分温雅。

    段崇站起来,躬身拜道:“沈相。”

    来者正是大周当朝宰相沈鸿儒。他如今已是不惑之年,但在脸上寻不着半分风霜,神姿卓卓,温文儒雅。

    若段崇比之寒玉山,沈鸿儒则如松下川。两人一文一武,形如高山流水。

    沈鸿儒摆袖坐下,弯着眼睛看向段崇:“寄愁,与人相约不该在这种地方,实在煞风景。”

    段崇的脸色却很冷,冰霜一样:“今日请沈相来,是与命案有关,要按例询问沈相两件事。”

    沈鸿儒说:“你有所问,我必有所答。请。”

    段崇说:“我想知道,当年大长公主死前的那段时间里,她在做甚么?”

    “你既将我请到六扇门来,自然知道她当年与我做得是同样的事。”

    “我需要沈相亲口告诉我。”

    沈鸿儒的眸底动着月光,远且轻地说:“当初起草新政法令,长公主负责官员升迁考核制度的部分。为此她曾秘密委任数人巡察四方,考核各地政律。”

    那段时间里,李静仪当真是宵衣旰食、夙夜匪懈,拟定下的笺草也为以后新政奠定了根基。

    “可是她怀孕之时?”段崇问。

    沈鸿儒摇了摇头:“是之前。她对腹中的孩子很重视,怀孕之后就将所有的事转交我继续去执行了。”

    “可惜,她未能如愿。”段崇有些惋叹。过了一会,他又问:“乌头藤当真如此难防?”

    沈鸿儒一笑,对上他锐利的黑眸,笑道:“你是来套我话的?”

    “就看你肯不肯说了。”

    “即便我不说,按你这非求个真相大白的性子想必也不会善罢甘休。”

    段崇说:“回答。”

    沈鸿儒掀动着茶盖儿拨了拨浮茶,声音冷冷的,“乌头藤再难防,太医院的人也不是酒囊饭袋。”

    鸟儿叽叽喳喳叫个不停,翅膀扑棱着笼子,传出破空的微响。逐渐高升起的日轮,洒在杜仲叶的腿上,一片暖洋洋的。

    杜仲叶对傅成璧说:“乌头藤难验不假,但也并不是没有办法。因前朝后宫有一位娘娘就以乌头藤残害其他妃嫔和皇子,故而太医院在很早之前就开始研究如何验证这种毒.药,以及如何解毒。”

    “当时可有法子的?”

    看见杜仲叶迟缓地点了下头,傅成璧不禁捏紧了茶盏。

    杜仲叶继续道:“长公主怀孕不久,就出现骨脊剧痛的症状,只不过她怀得是头胎,没有经验,只当是素日劳累所致,并未放在心上。而老朽当时虽然怀疑与乌头藤有关,但也仅仅是怀疑罢了。为了稳妥起见,我取了她指尖血带回太医院,进一步再验。”

    傅成璧说:“果真有乌头藤的,是不是?”

    “是。我当时也慌了,赶紧将这事告诉了皇上。却没想到,皇上第一时间不是派人去查寻凶手,而是问我可曾将此事告知旁人。”

    “你的意思是,皇上早就知道此事?”

    杜仲叶的声音冷下来:“知道,而且是除了我,唯一一个知情的人。‘今日当你从未知道此事,也当朕从未听过’,圣上是这样告诉我的……”

    他露出了极为痛苦难忍的表情,叹道:“我是一个大夫,曾经在祖师爷面前发过誓,今生都要以救死扶伤为己任,助人脱离病痛苦海。那时却要因为这一句话,背弃自己的诺言,眼睁睁地看着一个人死去。”

    傅成璧额头一时剧痛无比,她蹙着眉,闭着眼睛,沉吟了好一会儿,才喃喃说:“我听不明白了……长公主可是圣上的亲妹妹……乌头藤性毒,他怎么忍心看着她如此痛苦?”

    清浅的月色被片片浮云遮住,显得值房中的灯儿愈明。

    段崇坐在明暖的烛光中,而沈鸿儒则如浸在无尽的长夜里,眼睫下一片阴影。

    沈鸿儒说:“长公主太过一意孤行,凡是她认定的事,任何人都劝不回来。她动了多少的人利益,满朝文武都战战兢兢地盯着她的新政策令。为此,党派间在朝堂上争锋不断,让皇上渐觉出自己在朝政上的无力。死她一个,换得是众臣归位、各司其职,换得是党派瓦解、皇权集上。如此,死她一个,又算得了甚么呢?”

    作者有话要说:  傅成璧:不想挨教训,就得先下手为强。

    段崇:我真没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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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更合一!没想好分章的点就一起发了。破费了。

    谢谢驴肝肺和17718844的地雷!日常啾咪一口留评的小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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