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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顾辙最后一个问题,胡国强本能感觉到一丝危险。
不过他也不是非来天元光学不可,反正在原来的公司也还没露出要跳槽的破绽,领导也不知道,所以他还是决定别乱编,该怎么说就怎么说。
顾辙要是吹毛求疵,放弃跳槽就是了。
他深呼吸了一口,斟酌着语气说:“顾总,我就说实话了,四月份的时候,接到猎头的条件时,我还没听说过您的公司,而且您的年轻有为,确实不是正常人所能预料的。所以我觉得当时有所犹豫很正常,我是一个谋定而后动的人。”
顾辙保持表情微笑,玩味地说:“这话说得,难道当时跳槽来我们这儿的人,就不是谋定后动了么?林思聪当初也是你同事吧。”
胡国强一咬牙:“我在天康威视时,资历比他深,技术上我不好自夸,但我确实比他更放不下,我也不是只注重钱的。”
顾辙点点头:“这些都理解,不过,当时猎头应该有详细向你们介绍我们公司的经营方向、要打造的产品、大致的技术路线,对吧?
难道没告诉你们,我们公司用的生产技术,还跟海昌方面签了排他授权、是得到普遍认可的。作为一个相关领域的产线工程师,你当时对我们的技术前途,就没有一个大概的评估么?”
胡国强一愣:“倒也有大致评估过不过公司能不能做起来,跟技术关系不大,这是综合因素决定的。”
顾辙眉毛一拧,也不废话了:“原来你是这么想的,非常感谢你今天抽出时间来跟我们接洽。
这样,这次的事情,我们会为你保密的,希望你回到天康威视之后, 也别跟同事们谈论我这儿的情况, 到行政那儿领车马费吧。”
毕竟之前招人是朱怡婷先做的决策, 顾辙来干涉经营、越俎代庖,也不好直接不给外人面子,对外还是要讲礼貌的。
现代公司就该有现代公司的治理体制, 顾辙不想搞什么大股东独菜。这些制造业也不是他的核心产业,终究只是打招牌搅混水、搞个鲶鱼效应, 说好放手, 就要尽量放手。
胡国强知道自己是没戏了, 也懒得再跟顾辙虚与委蛇,提脚就走。该领的车马费还是要领, 无非相当于往返打车钱、餐补这点。
天元光学礼贤下士的场面做得还是很好的。
随后,顾辙又简单面试了何应岚。
那是一个女工程师,进来之前应该也没机会跟胡国强串供面试问题, 顾辙就随随便便还问那几个问题。
何应岚想了想, 回答道:“您问我当时对贵公司的新材料专利怎么看?这么嘛, 能被海昌买授权, 技术上应该是过硬的,具体原理我们当时不可能了解太多。
不过, 当时我觉得,产品要卖出去,渠道也很重要。一家新创建的公司, 确有降本技术的话,那只能靠价格战来拉拢传统已经在圈子里的经销商吧。
至于后来顾总您的镜片销量那么好、那是因为新出现的电商渠道介入, 这种意外,我们不可能预见。”
她的说法跟胡国强还是有差异的, 顾辙细细揣摩了一下,最后确认道:“那么, 说说你四月份时、接触到猎头的offer,当时却没来,具体是怎么考虑的。”
何应岚有些不好意思,犹豫了一下,也不知道是不是完全说实话了:“我当时孩子才一岁多,不想折腾。现在又过了半年,好一点了。当然,孩子太小的时候,也确实承担不起职业变动的风险。”
顾辙想了想:“行吧,我问完了,技术和行政方面的细节,自然有别人问你。”
顾辙也不会说什么让人等通知的话,他作为幕后大股东都越俎代庖看过了,其他人当然要动作快一点,当天就搞定。能用就用不能就算,没必要耗着。
随后,顾辙又稍微问了几个,但都不是产线工程师,技术含量更低了,他只是稍微问几句就放过了。
搞定之后,他才让朱怡婷,还有陆幽幽、叶小敏等人,都进来办公室,大家坐下来好好统一一下思想。
顾辙揉了揉鼻梁,先跟朱怡婷公事公办地商量:“朱总,我说过这家公司的日常经营,是总经理负责制, 这一点不会变。我不干涉务实的事情,今天只是定个务虚的调子。
刚才那些人, 哪些我觉得价值观上可用,哪些可以保持现状, 相信大家也看见了。我就把我的准绳挑明了。
那些在我公司初创的时候、不看好我的人, 只要有真本事,我还是会用。我不是什么意气用事、嫉贤妒能的人。毕竟公司做得越大越好,才能吸引到更多的人,这是自然法则。
都21世纪了,我也不会指望员工像效忠封建君主那样效忠我,论忠心没有意义。
但是,我允许不看好我个人、不看好我公司,却不能允许‘明明已经大致了解了新公司采用的专利技术路线,也知道这些技术被合资或者台资、外资巨头买过授权了,但依然觉得这项技术没前途’的人。
换言之,这些人本质上是不相信技术决定论,不相信有了独门核心科技就能做起来、觉得营销、资本才是决定性因素——这不就成了当年的技工贸贸工技之争了么?
我没说贸工技不对,但是对科学没信心的人,我们不需要。我没要求他们对我这个个人有信心。”
顾辙说这话的时候,不由想起了当年马老板上央视:“我相信华人在电商界会成功的,不一定是我,但绝对有人会成功。就算不是我,我也希望华人尽快成功。”
虽然后来阿狸巴巴的“使命愿景价值观”玩得越来越脱轨,走样,但不得不说早期的态度是对的。
对价值观的应用,从来不该是洗脑的,而是筛选。不符合的人别想着去改变他,直接别招进来,好好鉴别就行。
任何价值观都没有高下优劣之分,可以放到更合适的岗位上去,一样能发光发热。关键是要相信自己做的行业、努力的方向有意义。
价值观跟事业相合的人招进来后,至少会对他的事业有信心,相信华人在这个领域能做好,有核心技术就能变强。
至于是不是“我”变强,无所谓。
历史的进展,在宏观上是有必然性的,在微观上会有偶然性。
到了这个时刻,某个国家的某个行业该出一个伟人了,天时地利人和到位了,就肯定会出。
只是这个伟人具体是谁,这是未知的,偶然的。
就好比按照量子论,一堆光子朝着光栅或者双缝射,每一个光子过了缝会射到哪儿确实是随机的。但亿万个光子一起随机,最后宏观看到的肯定是干涉条纹,总有落在中间最亮的那条干涉条纹处的“伟人”或者说“伟光子”。
如果连这个宏观都不信,那就陷入科学虚无了。这种人,技术上一时手艺好一点、实验做得好一点,顾辙又要来何用呢。
顾辙希望实现的,只是筛选他要招的人,究竟是“科技决定论”还是“金融决定论”还是“营销决定论”。
这在开创性的公司,比清华北大毕业还重要。只可惜大多数所谓科技公司,做大了之后,比如超过五百人规模,老板没法对每个新员工都亲自面试。
这才不得不放弃“直接判断对方的信仰”,以免被下面的hr欺上瞒下营私舞弊,改为校招的时候看重清华北大。
毕竟信仰是有可能演的,清华北大至少难以造假,有客观标准。
“所以,后续再招人,具体务实的工作,我不会干涉。我作为大股东,就两条务虚的原则:
要判断对方是不是对我们的行业有信心、觉得要做的事情有意义,这比技术重要,技术可以慢慢学。
如果判断不了,或者容易让先来后来的人不患寡而患不均,那就暂缓招人。能自动化减少岗位的,就用机器解决,哪怕机器需要五六年的人员工资才能赚回来,也优先用机器,机器可以没有信仰。”
一番透彻的深谈之后,顾辙敲定了这个总的原则,反正他也没指望生产眼镜赚多少利润。
公司高层经过这段波折,也总算是完全统一了思想。以后那些细账小账就不去多算了,人少,管理复杂度就低,不可控变量就少,这比省点钱有价值多了。
内部会议结束后,顾辙又彻底视察了一圈,觉得没什么事儿了,就吩咐试产结束后可以按计划扩大设备订单,然后就准备闪人。
不过,就在顾辙快走的时候,一个电话打了进来,是之前帮顾辙做市场调研的林静静打来的。
林静静和徐嵩帮顾辙负责技术销售工作,但眼下也没什么值得销售的,所以空下来就盯着同行,了解行业动态。他俩有事儿找,肯定是发现了什么同行或者供应商的异动。
顾辙接起电话,立刻传来了林静静略微有点焦急的声音:“顾哥,我们之前在淘宝上贱卖的镜片,估计后面日子不会那么好过了——
海昌上个月官司打输之后,终于调整过来了,他们也打折了,要跟我们打价格战呢。我是这两天刚刚回访调研那些淘宝大客户才知道的。
我们在淘宝上那些大客户,一般也都是其他隐形眼镜品牌的经销商,他们很多牌子都卖的。我们这边要调整营销策略么?淘宝上要不要准备打折?我和嵩嵩倒是做了一些应急预案。”
顾辙稍微琢磨了几秒,很快就不觉得意外了。
海昌眼镜跟他的系列官司,是八月中旬落幕的,如今是九月中旬,其实也才过去一个月稍微零一点儿日子。
传统的大型实业企业,市场策略调整也是比较迟钝的,不可能听风就是雨。一个多月后才下决断,也属于正常。
尤其海昌的销售策略、市场扣率,很多都是按季度做的计划,三季度才过一半就输了官司,可不得四季度才调整、决定是否要跟天元光学打价格战。
毕竟价格战只要一开打,海昌原本自己的低度低端镜片售价,就永远不可能涨回去了,他们自己也有损失。
有些有逼格的牌子,甚至宁愿放弃一些细分赛道,也不愿意价格战堕了品牌逼格。
估计过去一个月,海昌也是低端低度镜片销量实在跌得惨,才不得不做出这个违背祖宗的决定。
顾辙挂断电话后,云淡风轻地跟朱怡婷交代:“静静那边的情况,你有空也了解一下。所以,我们转型扩产美瞳,实在是刻不容缓。
我不打算再跟海昌打价格战,无论他们打多少折,我希望我们就保持之前的价格,我们已经够便宜了。等新产品出来,海昌想打价格战都没法打了。”
朱怡婷心中顿时升起一股钦佩,看来顾辙真的是走一步看三步。
难道他急于部署美瞳的投产落地,是早就预料到了旧产品会遭遇另一技术授权人、憋不住打价格战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