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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离开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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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扫地的扫地,劈材的劈材,找不到“眼色”的人儿开始擦水井上的石头,替劈材的捡柴火,让人无法挑剔的。

    刘启提着食物喊道:“先去搬家,然后再发吃的。”

    立刻,有人哈笑着,心虚地建议:“吃了点东西不是有点力气么?!”

    馒头会不会散发香味?

    刘启不知道,但他见人人都暗地里瞄准食物袋,蠢蠢欲动,答案应该是很明白的。

    刘启不同意。

    可众人都像被煽了风,馋笑连连,过来“蘑菇”。

    但无论如何,刘启不为之所动,他记得家乡那些招破落户的汉子英武地叉着腰,凶狠吩咐的模样,冷笑着说:“小子敢收留你们,就不怕管饭,可管饭归管饭,不是施舍你们饭,要看着你们出力呢。不出力的,爷要他没用。”说完,这就带他们去东市。到跟前,见得挡住流民的市差,使唤了两个小钱,径直来到酒坊门口。

    卖酒坊的那姑娘叫董云儿,这时也正趁天不够热浇花儿。

    刘启在她家院子见到的那盆红白月季是她的宝贝,被她当成半条性命。

    花开夭夭,花瓣儿半红半白被视为天下奇珍。

    她把这天下的奇珍孕育,爱惜的要死,老早就修剪枝叶,看一枝蔓伸,很不协调,轻快地在一旁摸了把剪刀,在花的蔓枝上比过,小心地修剪。

    外面有人敲门,她心一惊,一下把花枝给剪坏了。

    她父亲露头看看,督促她去开门。

    她只好去,到外面看到,看到门口站着的两个男人,一个头发半白,一个一身军甲,立刻挡在门口,说了不两句话,看到刘启带了一帮衣衫蓝缕的人,有点儿站不稳。门口先到的两个男人和刘启毫无勾连,颤抖地说:“内城突然禁严,说出了刺客。我们怕呀,就过来看看。难道应谶语。董堂把子呢?!”

    这话儿也让董云儿战栗。

    她仍然堵住门口不让两人进去,轻蔑地说:“你们也是义士?阿爹早已经金盆洗手,你们还来烦他?”

    刘启已经站旁边了,却听不懂,插嘴说:“阿姐,也找朋友来一块搬家?”

    这句话却把两个男的说跑了。

    他们叹着气,时不时回头望,忽然一个竟然哭了,休说年龄,好大一条汉子,揩着眼泪迈步。

    董云儿心里也在翻腾,却知道父亲不能露面,父亲一露面,就会把事情引到另外一个亲人身上,而这个亲人,也许正是敌人要打击的对象。

    她朝离开的人看呀看呀,也是泪眼若曦。

    最后,她把眼神落到刘启身上,见他带着人站在外圈,摆明了让自己搬家,吸了吸鼻子,说了好话:“刘启弟弟!阿姐家里有事,先缓一天吧?”

    继而,她愣了一下,既然是刚才来的两人讲到的形势,还缓什么缓?万一一队兵扑来呢?

    刘阿尼奥想答应,却想到二牛家不能住这些流民,老脸立刻一厚,没有说话,那少女感到气愤,又要回去与父亲说话,就折身进去,扛了板子就堵门,只大声嚷了一句:“好。那你缓上一会儿总行吧。”

    刘启侧身往挤,号召大伙跟他进去。

    他半个身子被卡住在缝隙里挤不进去,背对木板,头朝门框,变成董云儿手上的靶子。

    刘启声不改色地争执,而脸色却在一步步吃紧:“不遵守诺言。”

    董云儿揍几揍,见拳脚不见效,抓住刘启的手臂别个弯,问:“还搬不搬?”

    刘启自以为识破般嚷嚷,身子努力向外面缩:“阿姐,阿姐。你家藏了宝贝吗?想转卖东西?我才不上当呢。”

    董云儿教训得上瘾,扭着刘启的胳膊,按住他的头,见他缩走,边拉边顿,问:“缓一会儿好不好。”

    刘启扛了进去。

    堵在门口的董云儿一个不小心被他借了力,侧往门板后退到一边,手中不自觉加劲,最终感觉到一轻。刘启惨叫着,踉跄地走了两步。“啊!!”的一声叫得特别大。

    董云儿看着自己的手,再看看刘启抱住胳膊狂跳,不由花容抖动,慌忙申辩说:“你自己非要硬扛进来,胳膊脱臼怪谁?我说过我练武,你不信?!”

    刘启的小臂僵直地垂着晃悠,把脱臼的胳膊递去抵住,几声长叫,猛地托上。他张牙舞爪来减轻过后的疼痛,声音显得格外扭曲,“俺是刀光剑影里出来的——小娘子小看我本事。”

    即使是他一头汗水,即使是自己感觉在先,董云儿也弄不明白他是不是装成胳膊脱臼。

    二牛也跑来了。

    他去见“海东通货铺”的大掌柜,东市却只是个分柜,分柜掌柜一见信物,就跟着他一起走了,到了他家去见花流霜......他一问,刘启带着人去了东市,料想是去搬家,虽然家里情况不允许,而董大酒坊地方大,但觉得这样逼人搬家跟欺负人差不多,就一路跑来,人到了一看情况,门板张开一个,刘启已经在里头了,刘阿雪还在往里挤,也着急地往里挤扛,却身体厚大,怎么都进不去,只在门缝吆喝。

    一群饥饿的人见刘启一心进去,丢了食物,为首最壮实的男人竟然提了袋子,打翻一个小个子女人,夺路而走,别人不知道是不是相互比较过速度,并不追他,挤扛在门板上向那几个拿馒头在手的人抢。

    他们把门板撞得很响,犹如吵闹砸门,只是伴随着弱小者凄厉的尖叫。

    不知道是谁推了近缝隙处的扳子,整个挤住二牛的半边身子。二牛忍了两下,闷叫两声。

    里头刘启一见气喘吁吁的二牛被卡门板上了,拼命推条板帮二牛挣脱。

    这时,一个手按剑柄的高大男子从院子跨近来,大步走穿行上前,董老汉随即跟出来,却拦抓不住。

    男人到了前面,冰冷地说:“一群无赖!”

    “噢~!”把二牛推出去的刘启张大嘴巴看看他,再看看董云儿,“呵呵”笑了起来,诡异地而小声地说,“藏情郎?!缓一会儿就为了这事儿?早说呀。我还以为尽骗我,是为了把我堵在门外呢。”

    他做足了意外之色和恍然大悟,就像一个傻学生最终弄到了答案所在,让董云儿百忙中不忘脸红。

    随着一声机簧响,男子长剑出鞘,寒意满室。

    他指住比自己矮了半头多的刘启,嘴里吐了一个字:“滚!”

    刘启瞪着他,眼角全是笑味,这会也不理睬他,只是去用自己那只好手去捉董云儿,追问式地问:“是谁该走?”

    董老头在一阵沉默中开口:“小子,宽限两日。”

    “恩!”刘启点了下头,拨捻着手指头说,“断胳膊费,五个金币,毁约十五个金币,骂人五个,拔剑十个!要是现在没有,我以后在月钱里扣。”

    董云儿却不想让宽限了。

    她知道父亲还不知道情况紧急,站在一旁欲言欲止。

    失神间来不及拦那男子,那男子就向前走了一步,剑尖轻颤动,最后停在刘启的鼻子上:“狗屁都没一个,你滚不滚?”

    刘启感到那剑尖已经看不到,心里泛起入骨的冷意,觉得对方手一抖,就可以刺花他的脸。

    他立刻明白这人是个亡命之徒。

    刘阿雪紧张地说:“杀人是犯法的!”说完哭起来。

    董云儿气急,盯住那汉子,向前走了一步,什么也不说,一把推偏他的剑。

    刘启笑呵呵地判断,用意是打草惊蛇:“你肯定是个逃犯,形如惊弓之鸟,自己害怕,倒不是为了为阿姐出气。”

    男人的手动了动,冷哼道:“我还以为长月的小泼皮不会怕呢,你眼皮抖什么?”

    刘启说完到处乱滚,引发了那剑客的穿挑刺撩,就吸腹,矮身,形态可笑地跳了一串舞,却使那男子的剑接连劈空。

    他切开刘启的褂子,还弄破董云儿的手,一下激怒了董老汉。

    董老汉两步跨到跟前,手扣去一翻,不等人看清,就用另一只手一托男子的胳膊,自己的小臂从中穿过,趁男子胳膊被自己推开时再弹过去,把那男子撞退好几步。想不到两鬓斑白的老者能用这样巧妙的手段,刘启伸出脑袋,两眼直直的。

    那男子转身缩退,几下站到院子里,说:“董叔!后会有期。”

    接着走在墙头上,单足伫立,遥遥拱手。

    董云儿捂住伤口,脸色苍白,狠狠地踢了刘启两下,瘫坐在椅子上。

    刘启不敢装傻,看着发威的董老汉,哈舌点头,心里却不明白那男子本来和他们一伙,怎么就突然翻脸。

    董老汉也看着刘启,似笑似叹地摇头,二牛抱着掉的板子,张口结舌,表情夸张,一下把董老头的视线引到他那儿,然而他的身后,是外面的流民。一群疯狗一样抢馒头的流民,这景象让他震惊,相比而言,二牛是什么表情不重要了,他如梦呓语:“人狗争食,天下将乱!”

    二牛拉着眼泪汪汪的阿雪,拽着泪汗直冒的刘启,正要先离开为好,董老汉说:“也好。早早搬家。”

    刘启连连巴结,说:“阿伯。原来你也是好人呀。”

    这话说的。

    董云儿又气又松气,敢情他一直认为父女不是好人,才一再生事的,立刻赶上,再送他一脚。

    刘启伸出手来,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我也不想趁人之危,可是,不早早跑来搬家,我们就得多花钱。现在生意还没开,二牛哥也没出摊子,能像那些有钱人,坐那儿等么?不能。现在我为了省钱,拉来了流民,让他们住到二牛阿哥家么?那二牛阿哥家成什么了?只能委屈你们,让你们挪走,吧他们先安顿下......是不是?这样吧,我刚才说的衣裳钱,扭伤胳膊钱都不算,再补你们五个金币怎么样?”

    二牛大吃一惊。

    一直以来,他都认为是刘启昧于事故,没想到刘启动作快,是怕自己不去出摊,顶不住养家,心头不禁一热。

    董云儿知道城里戒了严,说:“搬不成,戒严了,城门都闭上了,说是有刺客。”

    刘启刚刚从城外出来不久,觉得这是董云儿的借口,不想东市的人跑来看流民争吃的打架,有人喊着说宰辅们都半夜入宫,朝廷一定出了大事,顿时吃了一惊,反问道:“那今天还搬不成了?”

    确实。

    几个宰辅们是半夜进宫的,这瞒不住百姓们。

    版本是这样的,有人指使刺客潜伏宫禁,深入国王寝宫,被一名小宦官发觉,小宦被刺客刺死,国王只好拔剑抵挡,与刺客激战。郎中令赶到,有意无意中放走刺客。国王气坏章体,令郎中令自尽,杀了好些个领衔郎......

    也是后来,刘启进了宫,才知道另一种接近真实的说法:“刺客”其实是一个病人,因病入膏肓,头脑也不清醒,总是想见国王一面,于是就不远万里入京,拣了一个腰牌,混进内城,并屡屡至东华门外跪拜。

    他晋见之心不死,春去夏来,前日下雨,半夜时分到东华门外观望,被守门军士赶走,但他并没有离去,而是躲到暗处,忍饥挨雨一直呆到深夜约五更时分,天快亮的时候跟着外面换哨的人摸了进去。

    他有病,胡须尽脱,而且有腰牌。

    侍卫们见他乱闯,以为是位刚净身的太监,要他到管训太监的地方。

    正好,敌国西庆战争彻底失利,派使者来求和,送上出兵征伐靖康的兵马元帅陈万复的首级,奉送首级的侍卫给宦官,一个大宦官没见过人头,心里别扭,顺便让他这个刚净身的太监捧着人头跟着送去。

    头骨处理过,全部嵌在银子里,很重,到了皇帝跟前,大宦官一个不留心,那病人用头顶着头骨。

    皇帝那几日正心烦意乱,一个人坐在御花园中,让随侍离得远远的,独独让人送人头来,没想到一眼看去,领着雄兵猛将来靖康的敌方大将首级飘来了,心中惊恐,心神不宁,拔剑上去把两人刺死,而后到处刺人,直到脱力不起。

    这一个版本是断的,虽然出入宫掖的认都不敢考证,但可信性却比第一个强。

    这会儿,刘启却不清楚。

    他也是关心国家大事的少年,听到大伙的猜测,说朝廷还要全城收捕,连忙回来求董老头,让自己招来的人先住他们家。

    董云儿反倒一心搬家,爽快地答应。

    她担心四城禁严搬不出去,就说要先到亲戚家住,把宅院说留给就留给,拽着她父亲就不知去向了。

    刘启也有些愧疚,指使人将他们自己的东西封存到院中厢房,一一锁个结实,只许流民在铺面和院子里住,并天天跑去监督他们搞好卫生,整修铺面。

    铺子刚刚修好,城门开始松禁,董云儿和董老头就又神秘地出现。他们反过来主动要求搬家。刘启眼看铺面几乎可以开张了,正好不耽误生意,是喜从中来,飞快地指使人帮他们往城外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