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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73、胸襟跟人生高度成正
其实真不是什么机密要事，朱宏涛跟石涧仁也较熟悉了，开门见山的询问水厂这段时间的运转状况，石涧仁当然是一下明白过来：“唔，运转情况还是良好的，各个环节没有出现纰漏，只是因为我现在承担了一些社会职务，特别是晚的时间必须要保持足够的生产环节巡查，才能保证万无一失，您应该知道我们水务系统和电力系统差不多，是个二十四小时随时充满危机感的行业，怕下一秒警报响起来，而且我们和电力部门有问题还能立刻断电不同，哪怕我们关所有的闸阀，还是会有水流动在各级管道跟二次供水蓄水池里，随时提心吊胆都要去看看心里才踏实。 ”
朱宏涛听了石涧仁这么说，看他表情也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按照市里面有关部门转交过来的件，你已经被列入今年江州市五一劳动奖章的获奖人候选名单，如果这时候水厂的运转有什么问题，肯定会影响到这个评选，你这么说我放心了。”
石涧仁不意外，当初那位供水公司副总裁不是说了已经把自己报去要评先进么，所以表情泰然的点点头：“如果这个评选能带来什么正面效果，我当然是却之不恭，敢顶着这份荣誉去展现，但假若只是针对个人资历有好处，那是受之有愧了，这座工厂从建设到运转做出我更重大贡献的人，皆是。”
朱宏涛笑着点头：“你明白道理好，跟你们在这次新知协的联谊活动谈到的一样，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我们党和国家也经常在采用这样的方法传递和树立榜样，从我们统战部的角度来说，更需要这样的榜样，你能清楚的认识到这点，我不用废话了，很好，这个水厂厂长的工作也还能适应吧？”
可能也是经过了杨秋林的点拨，石涧仁算是能理解点级的思路：“本以为从休假回来会调整到其他工作去，但现在想来以一个国资委下属企业的身份更利于开展工作，我服从安排，但也在培养相关工作岗位的人员，随时可以接替我的工作内容。”
朱宏涛听懂了石涧仁表达的含义，徐徐点头对贾崇圣：“石厂长很擅长选择和培养不同岗位的管理人员，你……应该是之前有参加过知识分子培训班的，这次对新知协的成立筹办工作有什么样的看法和建议呢？”
看来这做统战工作的，真还得有个死记硬背人脸姓名的功夫，贾崇圣连忙颇为荣幸的报自己姓名单位：“刚跟石先生谈妥邀请他去书店做一次演讲，还想建议石先生写书出著作呢。”
朱宏涛哦，看似轻描淡写的问：“那石厂长是怎么看法的呢？”
当着石涧仁在，却不问石涧仁，让贾崇圣额头都有点冒汗了，忍住伸手去抹的想法艰难平稳些：“石先生……说，说现在不太合适。”
朱宏涛这才把探询的目光转给石涧仁，这位真的没有对领导多诚惶诚恐：“对，不是现在不太合适，是未来都不怎么合适，我自己有几斤几两我很清楚，如果开书立传要讲什么道理，恐怕我要说的古今外的大贤们早讲过了，我只是个较谨慎的实践者，在尽量把大家明知道是真理的东西，真实的履行实践，希望能在现实和理论间找到一条可行的道路，提供给各位参考，这种知行合一的核心，几乎都是人人皆知的道理，我再写书是贻笑大方的炒冷饭了。”
贾崇圣看朱宏涛是鼓励的眼神，才尽量跟讨论的节奏：“以石先生的影响力，现在出书并不算很困难，不说别的，光是在电视节目里面有些金玉良言足以凑成一本集，不然真的是可惜了。”
朱宏涛靠在担任沙发里，居移气，养移体，作为石涧仁现在接触最多的高级官员，他的确是带点工程师的那种学术味道，气度也较平和，没什么着急和居高临下的感觉，可能这也是他能胜任统战部八方打交道工作的原因，现在很放松的看看石涧仁，对石涧仁的表情态度也很满意：“石厂长是个较传统的人，把书看得很重，不是随便一叠纸印字那是书，必须要言之有物，自有风骨，能够传递思想和传承知识的，才能叫做书，对吧？”
石涧仁笑：“也没抬得那么高，我一直认为书是最好的工具，无论是实际工作用得的工具书，还是陶冶情操树立价值观的学书籍，都是在帮助人变得更好，所以书这种东西还是最好有点内涵，有点新意，我是个不错的技术工种，能娴熟的运用这门工具，但并不代表我能制作这种工具，叫我抄书还行，写书确实从来没想过，连在工作也最多是写点豆腐块一般的件报告，从没几千万的字经历，我知道那还是需要一种天赋的，我从小其实接触的书很少，没那个条件，所以现在抓紧一切时间看书，印证以前学习的那些知识，查漏补缺足够我忙了。”
贾崇圣不知道是真的觉得石涧仁很投契，还是看这位高官都这么赏识熟悉他，反正是锲而不舍：“那有没有兴趣写点随笔评论之类的东西，我确实是很希望石先生能有些这方面的字，我有相当多的报刊杂志专栏渠道，可以帮你推荐一下，这种一般是千把字左右的东西，什么都可以，写完以后我帮你考虑拿到什么样的地方去发。”
石涧仁不啰嗦也不敷衍：“嗯嗯，好，如果我有空写这种东西，一定第一时间拿给贾先生过目，这种不算违规吧？”
朱宏涛点头：“对党外人士其实限制很少的，但如果你能手写一份给我看看，那我当成纪念品保存了。”还笑着给贾崇圣解释：“石厂长的书法相当不错，以前我只是觉得好，但说不出来哪里好，结果前段时间偶然遇见位老领导秘书，看了石厂长手写给我们的报告，一个劲的想拿走，宁愿马让人打印誊抄一份都要换走手写稿，说这种小楷功力已经很罕见了，像个练了一辈子的老江湖。”
贾崇圣眼睛一亮：“您说的是……”
但朱宏涛用眼神制止了他：“嗯，所以石厂长能不能现在帮我正儿八经的写几个字？回在产业园参观看见你的办公室有写书法的几案，这里也有摆房四宝，我也好跟别人交流揣摩下到底好在哪里，内容不限。”
不知道为什么，石涧仁几乎下意识的觉得这提到的老领导跟那位徐大人有关，第一次听见他消息的时候，不是说他是出了名的书法大家么，但朱宏涛却好像是要避免提到他的名讳一样，难道现在还有这种过于森严的下级关系？
又或者是徐大人出了什么情况，成了个最好不要提起的名字？起码在朱宏涛这样的高级官员这里，最好不要提到。
当然这时候不是表现自己好心的时候，石涧仁笑着起身，在旁边的茶几铺开平时写书法的家伙事：“在我接受的教育里，书法是一种用黑色线条，把华化贯穿下来的艺术，可以刚硬坚毅，可以潇洒自如，可以狂放不羁，也可以晦涩艰难，但一幅字是一个人生，终究是要写完，断断不能半途而废的丢在那里。”
说着真是随手在普通报纸大小的寻常宣纸挥毫行草，人书店老板贾崇圣显然是个识货的，从石涧仁落笔写下第一个字眼睛明亮的抚掌叫好：“真……”可那话语那么噎在喉咙里了。
因为石涧仁写的内容实在是太过出乎他的意料：“我有一瓢酒，足以慰风尘，尽倾江海里，赠饮天下人。”完全近似于口头语，仿佛跟唐朝诗人韦应物的《简卢陟》里的诗词较接近，但后面两句是杜撰添加的，看着好似大白话的二十个字，一点没有唐诗宋词的那些工整对仗，甚至一点修饰的花巧都没有，感觉是路边随便蹲着的干瘪老头子说的市井对话，可偏偏是这大白话，却神般的从一碗酒独乐乐，只言片语拔高到精神众乐乐的绝对高度，气魄好大，大到让贾崇圣都不知道用什么来形容。
国字真是妙非凡，像石涧仁刚才形容书法一样，看似平淡无的字句却能展现出浩瀚的胸怀，有些堆砌着无数漂亮字眼的字展现出来的只是空洞苍白。
明显并不是对学和书法多精通的朱宏涛反复把这二十个字念了几遍，还问石涧仁是不是有读错，因为有些笔法是连在一起的。
石涧仁解释了：“喏，这也是我要给贾先生展示的意义，我跟这几句诗词一样，有这样的心境，但却不具备多华丽辞藻的能力，这种东西只能触动能够理解的人，恐怕对普通读者来说只会嗤之以鼻，这都什么诗词水平啊……对不对？”
贾崇圣迟疑的慢慢点头，朱宏涛却使劲的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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