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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大勇下了擂台,朱梁快步迎上,大勇单膝跪拜道:“承蒙元帅不弃,愿效鞍马之劳。”
朱梁得了猛将喜形于色,高声吩咐左右:“拿酒来。”左右递上水酒,朱梁接过双手递上,朱大勇口称不敢,起身接了一饮而尽。朱梁赞了一声,放声大笑,当下封朱大勇为先锋,又命左右军营摆酒庆贺。正要起身,朱大勇由拜下道:“元帅在上,末将有一事相求。”
朱梁回过身,弯腰扶起说道:“既是我麾下战将,便是我足兄弟,将军但说无妨。”
朱大勇道:“我有一结拜兄弟,本领高强,烦请元帅恩赏一同效力。”
朱梁面色不变道:“与将军相比如何?”
朱大勇道:“末将难于他想提并论,我那兄弟文韬武略,乃不世之材;我与他好比萤虫之火与日月争辉。”
朱梁道:“既是如此,可请他上来。你那兄弟姓甚名谁?”朱大勇说了名字,朱梁立刻命人寻了。
陆云韬在外围看的清清楚楚,心里高兴非常,要过去找朱大勇却被人群挡住,正愁眉不展,见到有兵丁叫他的名字,应声小跑过去,立刻被带到朱梁身前。行了礼,朱梁乃乱世枭雄深知武力重要,故有喜武厌文之心,见他时书生模样面上立刻不悦,只当是朱大勇为了保荐亲眷胡夸海口,碍于情面不好发作,思量随便安排一下,也算是周全了朱大勇的面子,打定主意问道:“朱将军道你有不世之勇,可否一展手脚,令我开开眼界。”
陆云韬何等聪明之人,看了朱梁脸色变换就料他有轻视之意,有心一显手段好让人刮目相看,嘴上谦虚道:“元帅谬赞了,在下勇力不及兄长之万一。既是得了元帅军令,只好献丑。”放目左右看了,见校场之上有一杆大旗,髙两丈,旗杆赛过碗口,大旗迎风招展,猎猎生风据此约三百步;朗声道:“大帅大纛之上居然有鸟儿安巢,有损军容,且让我驱赶他们。”
哪里是大纛上有什么鸟巢,分明是陆云韬要立威扬名!他不等朱梁答话,运起飞剑之术,煜彤剑化作一道白虹绕着大纛旗杆飞了一圈,稳稳回鞘。众人看了不知所以,只当是耍戏法一般,性子急的人早就笑出了声音,朱梁脸色更加难看。听到嘲笑之声,朱大勇竖起双眉,恶狠狠的瞪向笑声来源,那些人知道朱大勇凶恶,目光相接便低下头不敢再做声。谁知剑刚入鞘,大纛旗杆一分为二,落入尘埃,再看旗杆顶端,光滑如镜,可见一剑之威力。朱梁喜道:“真乃仙术也!”上前一步牵了陆云韬的手,大笑不止,欢喜之情尽在笑颜之中,又走到朱大勇身边,用空出那一手握了,两手一左一右携了朱大勇、陆云韬,与两人并立而行回到帅府。府里已备好酒宴,兵营主将列坐其次;朱梁在上位坐定,朱大勇陆云韬仅在其次,已有将领不服,隐有发难之意。
朱梁持觞起身道:“今日得两名大将,均有万夫莫当之勇,可喜可贺满饮此觞。”众将纷纷恭贺,饮了一杯。饮罢坐下,朱梁双手一拍,管弦之约随即响起,歌舞上庭,莺莺燕燕,婀娜聘婷,好不热闹。朱梁无心歌舞,与陆、朱两人窃窃私语,神情亲近。席间有一员大将姓程名方,用一条镔铁棍重达二百余斤,跟随朱梁多年立下不少功劳,在军中颇有威望,亦是朱梁心腹;此刻见两人得宠,心里不快。
歌舞结束,朱梁浑然不觉,仍然和两人窃谈,一干将领被晾席间,鸦雀无声场面十分尴尬。程方胸中怒火难平,拍案而起怒道:“主公只听新人笑,寒了兄弟们的心。”
朱梁道:“大胆程方,今日欢聚偏要闹事。”
程方冷笑:“说是欢聚,怕只是你和这两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吧。列位皆是沙场上出生入死的兄弟,岂是耍猴戏选出来的。”
陆云韬劝道:“城将军息怒。”
不想程方指面大骂:“我同主公说话,你是何等身份,安敢插嘴,寻死么!”这话出口早就惹怒了一旁的朱大勇,但见他剑眉竖起脸上杀气迷漫甚是可怖。朱大勇上前一步把陆云韬挡在身后道:“吾乃主公新拜先锋上将,我这兄弟也是主公座上宾。这等资格还不配说话么。你若不服,可手底下见真章,倒是便知谁是真本事,谁是耍猴戏!”
朱梁道灵机一动,有心让两人立威,又恐两虎相争必有一伤,当下开口道:“列位均是本座爱将,不可相轻。”
程方不理,对朱大勇道:“能胜得我手里的铁棍吗?”
朱大勇迈上一步道:“有何不能!”
陆云韬挡在两人中间:“两位将军息怒,休要伤了和气。”
程方道:“跳梁小丑,你心理可是怕了。”
陆云韬面色一沉道:“两位具为肱股,比武拳脚无眼,兵器无情,如有损伤坏的都是元帅的骨血,不如比些别的。”
朱梁面露赞许道:“云韬所言合我心意,两虎相争必有一伤,可定下些条目比试既不伤和气,也分出高下。你们两人意下如何?”
朱大勇道:“愿意。”
程方道:“便是堵上命来也要与你拼一拼,好揭穿你的本来面目!”
朱梁道:“云韬可立比试条目。”
陆云韬道:“领命。”想了一番,才拿定主意,张口欲言,忽然轰隆隆三声炮响震耳欲聋,号角之声紧接响起,兵丁呐喊冲锋,战马奔腾嘶鸣,夹杂一阵急促的钟声传来。
那钟声乃是朱梁亲手所设效仿烽火狼烟之意,传递消息,每逢汴梁城遭受兵变必然响起。朱梁面色一变,双眉紧蹙,厅内气氛紧张起来,在场之人久经沙场无人不明白这声响以为什么,没有人说话,一片肃然。没有一会儿一名军士喊着急报的声音从远到近,进了大厅。在座之人尽数起立,肃杀之味弥漫。
朱梁眉头展开,面色庄重平静,声色如常:“何事?”
送报之人跪地抬头:“常匪突袭,东门、北门、南门均被攻,匪军来势凶猛,将士们难以招架,快被攻进外城了。”
当今天下大乱,前朝武将拥兵自重各自为政,以朱、常、刘、郭、李、石、柴、陈八方为主划地为王,伺机吞并异类。其中朱、常两人争斗最为激烈,两方较量多年,各有胜负,可谓势均力敌。听的常匪来犯,朱梁不敢大意问道:“有多少兵马?”
送报之人:“先锋九千骑兵,后有三万大军携攻城器具,离城不到十里。”
院外杀声阵阵,厅内一片寂静,一股乱气从胸腹间散开让朱梁的手指不受控制的颤抖,恐惧之情已让他萌生退意,为做掩饰,他一口干掉杯中酒道:“列位将军,速回营督战。”众人齐声道诺,大步离去。厅上仅留下朱梁、军师、程方、朱大勇、陆云韬四人。等到最后一个出门的将军身影远去,朱梁军师道:“依军师之见这场仗该怎么打。”
军师复姓上官,名宇,本是前朝不第秀才,屡试不中遇上朱梁起兵,前来投奔,两人一拍即合,孟不离焦。上官宇自比管乐诸葛,每逢论断军机必然轻摇羽扇,安然自得,他挥动羽扇扇了几下道:“敌军势大不可力敌,不如舍城。”
此言一出程方面色赤红,大声叫道:“不战而退,懦夫不如,现下两方刚刚交兵,胜负未明,军师如何灭自己威风。”
军师却不理程方,继续对朱梁道:“常匪上次受挫兵马损失万余人,粮草辎重损失不计其数。离现在不到一月,卷土重来,若非强援何至于此;我将士近年来疲于备战,早有厌战之心,所损失的兵马粮草等尚未补全,精兵不过五千,加起后备、老弱不到两万,如何能胜?即便是我军能挡住常匪,难保另有他人坐收渔翁之利,不如趁南门尚未被围,弃城而去,退至昌城,坚壁清野,坚守不出,再寻外援常匪必退!”
程方道:“能胜与否,在将不在兵。看我取他上将首级,常匪还如何嚣张!”
上官宇上前一步挡住程方道:“不可鲁莽,敌军既然选择此刻攻城必然有必胜把握,保存实力,护主公出城方为上策。”
朱梁面露难色,问陆云韬道:“云韬之见?”
陆云韬正色道:“敌军虽然势大,但突袭之旅一鼓作气,再而衰竭,只要挡下这一波攻势必然士气低落,而后守城不出,外求强援,伺机毁其粮草,断其补给,敌军不战自溃。”
上官宇道:“书生之见!行军打仗若无十分之把握,岂敢放手搏命!”
陆云韬据理力争道:“用兵之术在奇不在正……”
朱梁面出口打断道:“此计甚妙!”上官宇看了朱梁一眼,正要强辩却被朱梁用眼神制止。
程方见陆云韬一介书生胆识谋略出类拔萃,见解如己,不由得心生敬佩出口道:“陆先生高见!”
朱梁眼珠一转道:“方才朱将军和程将军比试尚未进行,何不借此一分高下,斩将杀敌最多者为胜。”即刻下令对三人道:“令,程将军领本部精骑五百解东门之围、朱将军铁骑五百解西门之围,陆先生率八百步卒解北门之围,挫敌先锋后会师东门。”朱梁又取了令箭交付陆云韬、朱大勇两人嘱咐道:“你二人可去兵营领取兵马。”三人得令,退出厅门。
程方对陆、朱二人抱拳道:“多有得罪,程方静候东门。”两人抱拳还礼,程方先往本部领兵取了。两人匆匆赶到兵营,亮了令箭,领了各自兵马,火速前往战地。
陆云韬到了北门,守军已有溃退之态,当下领八百步卒出了城门外,挡在城门当口,挥剑在地上斩出一条线,持剑立在线后,须发皆张大喝一声:“奉主公之命前来督战,以此线为界,过界者必斩!”
被这一喝,溃兵稍有停顿,撤进城里的脚步慢了。溃兵后面挤出一人喊道:“主将阵亡,敌军势大,你不让我们进城我们就杀进去!”此言一出,千百溃兵一呼百应,撒开腿冲了过来。
陆云韬握剑的手一紧喝道:“再说一遍,越界者死!”
那人张口便骂:“去你娘的,回去是死,进城也是死,生有你做主,死在那里我们自己做主,兄弟们我们杀进去。”举刀当先扑向陆云韬。
陆云韬面色一寒,不等那人近前,煜彤剑脱手而出,绕那人头颅飞了一圈,飞回手中那人跑着头颅从勃颈上滚了下来,鲜血狂喷而出,身子不停又奔出去几步倒在线外;接着有一人挥刀奔到,陆云韬手握煜彤剑,体内真气流动煜彤剑上生出三尺剑芒,一剑挥去将那人拦腰斩断,鲜血迸溅黄土。溃兵看得心惊止住脚步。
陆云韬须发皆张持剑而立,宛如上古战神附体,高声喝道:“转身回击,尚有生机,溃退入城,死无全尸。”